只是,从村里赶过来镇上的郑晴琅,却是着着实实得吓了一大跳。
一路上,她都在害怕,万一薛子仁迷路了,或者遇到拐子了,这人海茫茫的,她要怎么找?
绿萍一边跟着车,一边还不忘安慰她,心里有些嫌弃薛子仁的任性。
等他们来到豆腐坊,听到在前头守着的薛秀美说子仁已经回来了,两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郑晴琅一见到薛子仁,又高兴又生气,头一回有了想要拿藤条教孙子的冲动。
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反而把在场的人都赶出门,决定当一回知心奶奶,问他是怎么想的。
薛子仁见危机解除了,皮不再绷得紧紧的,放松下来后,也没有藏着掩着,直愣愣得答道,“奶奶,我识字了,不用再去学堂了,我想要跟着爹走商,我想去外头看看。”
“可是你才十三岁,你有见过那么小的孩子跟车队吗?真以为他们这一路过去时游山玩水呀,这是一件苦差事,一路上要遇到的危险和困难比你想象中多的多,不然,全世界谁都可以当行商了。”
“有爹在身边,我不怕!”他眼神坚定得说道,“奶奶,当初您说过,盖高楼要打好地基,我觉得有道理,所以去学堂念书学知识。可是,学堂里也不教怎么写契书和做账呀,我觉得,我继续在学堂里蹉跎下去,是当不成一个成功的商人的,我得走出来,真正参与那些事,才能一点点学会,有些知识,学堂上根本没有。”
郑晴琅为大孙子的话震动了一下,总结起来,他的意思就是“实践出真知”,这么听下来,大孙子真是一个目标十分明确的人了,就是行事还有些稚嫩,不管不顾的。
不过,年轻人嘛,谁没有热血冲动的时候,他这点任性,似乎也可以理解。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愿意上学堂了?想要出来做事?”
薛子仁点点头,“奶奶,我这一年学得很认真,基本常用的字都学会了,先生如今在教诗文,我没有兴趣,更想要出来做事。”
“你可想好了,上学堂念书多轻松,出来做事可就辛苦了。”郑晴琅再次问道。
“我想好了,就是可惜已经交上去的束修。”薛子仁虽然知道自家不差那点束修了,但骨子里的商人属性还是心疼白花出去的钱。
郑晴琅为他后头的那句话笑了下,接着说道,“你才十三岁,要跟着你爹去行商,至少得十六岁……”
薛子仁以为奶奶还要拘自己在学堂三年,有些急躁得插话道,“奶奶……”
郑晴琅举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加快语速道,“你想要出来做事,可以,但是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你跟车队行商,你一个小孩跟车队,到时候别人还得分心照顾你,这就是帮倒忙了。等你哪天成长到可以给车队带去真正的帮助,你就可以跟车队了。”
薛子仁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听奶奶这么一说,便问道,“奶奶,我需要学什么?”
郑晴琅思考了下,答道,“要学的太多了,生意场上的门道和规矩多的是,虽然家里开了作坊,但是前期要招聘的只是干体力活的妇人,所以你不适合过去。豆腐坊的活计你也熟悉了,可学的不多。这么着,奶奶给你往别家找一份工,你要是做的好,成长得快,跟车队行商的年龄限制可以放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