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郑晴琅一边淌下田,一边喊道,“这个时候,顾不上脱粒了,把稻谷扎好,拿扁担先挑着回去,先避过雨再说。”
薛满仓听见娘亲这么一说,抬眼望了望天,也觉得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应下,罢了手,开始加入割稻的行列。
郑晴琅没有带镰刀,所以没办法帮忙割稻,只得帮忙扎稻捆。
马宝珠没了递稻捆的活后,要蹲下来帮忙,她连忙拦住了,“也不看你肚子多大了,小心抻着,你先回去吧,给大家熬一锅浓浓的姜汤。”
马宝珠也觉得自己行动缓慢,有些拖后腿,便听话往家赶了。临走时,还挑走了好几把稻捆。
郑晴琅见她已经出发了,那稻捆也不很重,便随她了。
自从发现马宝珠有孕后,她许多活计都不让她干了。
这样的待遇,落在村里别的年轻媳妇眼中,那是酸得牙都掉了。
这么一艳羡,许多话就捅到了村里别的当婆婆的耳中,有些只会在暗地里嘀咕她转性子了,有些却会当面教她,教她不要太好性子,免得以后反被儿媳妇拿捏。
郑晴琅每次都是笑眯眯得听着,然后十分霸气回应道,“谁家的儿媳妇谁家疼,我乐意疼我儿媳妇,你们管不着。”
于是,那些原以为郑晴琅变得好说话而胆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这才惊觉,这人还是从前那么硬气,半点不饶人。至此,也就不敢再指点她管教儿媳妇了。
扯远了,回到当下,半亩稻谷在七八个人的紧赶慢赶下,赶着雨点落下前就收了回来,接着,便是手忙脚乱的搬搬抬抬。
天上黑色的云团越来越低,仿佛不堪重负似的,下一秒就要往人头顶上砸,黄昏仅剩的光明被一点点吞噬,真像黑夜降临,让人看不清前路。
他们匆匆忙忙行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子便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下雨了”,无需更多的言语,下一秒,大家的脚步更快了,就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
几个小孩子有些跟不上了,却不发一语,一边走着一边伏低身子,宁愿淋湿自己的后背,也要尽量护住怀里的稻谷。
雨越下越大,等他们总算到家中时,上半身几乎湿透了,头上都可以甩水珠了。
陆续搁下手中的稻谷和稻捆后,几个大人并不急着进屋里,而是站在廊下,望向远处的田野。
事实上,雨幕重重,已经看不清具体的景象了,但仍然可以看到还有些村民不甘心得在抢收着。
“老天爷今年是真打算作贱咱农民了,秋收突然来这么大的雨,就算等会儿就停,那些还在地里的稻谷也会受不少影响了。”薛满山忧心忡忡得说道。
郑晴琅听到儿子的感慨,并没有作答,而是继续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恍惚听到,风雨中似乎夹杂着农民的哭泣,一种更深的忧虑侵入心头,这雨要是持续下去要怎么办?
马宝珠见大家都呆站在门口,忙招呼道,“别看了,赶紧喝碗姜汤,我还煮了两大锅热水,孩子们都擦洗好了,你们也去擦洗擦洗,把身上湿的都换下来吧。”
郑晴琅望向一旁湿漉漉的赵大荣四人,忙说道,“这天黑雨疾的,你们暂时也回不去了,我拿儿子们的衣裳给你们先换上吧,免得着了风寒。”
赵大荣他们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都点点头,淋了雨容易得风寒,风寒可是能要人命的,他们可不敢冒这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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