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长谈的意思了。”腊月在心中猜道,避无可避,又抱着另一种破釜沉舟的念想,并没有任何推拒,随着郑晴琅和薛晓春两人走去了隔壁茶馆。
三人在大堂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叫了一壶茶,两碟点心,等东西上齐,无人再打扰后,这才开口说话。
“说说吧,我那小闺女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是陈府出面,正经请医问药,反倒让你换了装束,跑到这西城区的小医馆买药?”
腊月一听,心道果然,自己刚刚的话都被听了去,于是,也不再遮掩,低声道,“少夫人虽然身子弱了些,但是并不大的病痛。”
“胡说,没有生病,你抓药干嘛?吃着好玩吗?”郑晴琅拧着眉头问道。
“夫人莫急,请听我慢慢道来。吃这药并不为治病,是……是利子嗣的……”
郑晴琅秒懂,眉头却愈发拧紧。
小闺女成亲七年,却迟迟没有怀上,听说后头纳的两个妾室都有生育,陈府目下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都是庶出,没有一个是小闺女这个嫡母生的,她如今急了,不管不顾得寻医问药,倒也合理。
“不是说之前也看过大夫,她身子没问题嘛,又何苦吃这劳什子药。万一把身体吃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何况,这孩子是缘分事,许是她的缘分晚,她还年轻,实在没必要急在一时。你是她最贴心的身边人,好歹劝一劝,怎么还跟着她一起胡闹呢,那种游方道士手里的药方子大多是骗人的,你也不懂么?”
腊月被质问得低下了头,她何尝不懂,不过是心疼自家少夫人,病急乱投医罢了。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打定了主意,方才开口。
“夫人,你不知道,少夫人,少夫人心里苦哇……”
接下来,郑晴琅从腊月的口中,得知了小闺女在陈府卑微求存的七年。
“婆母虽重规矩,不爱理人,却也不曾苛待我”、“夫君日常只好读书写字,并不寻花问柳,是个再好不过的君子”、“陈府吃穿用度极好,是我不曾想过的好日子”……
薛秀美口中的这一切,不过是她在原身面前塑造的美好假象,真实的情况却很不堪。
陈家主母姚氏始终看不起薛秀美的农户出身,每天把她叫到跟前当做丫鬟使唤,美其名曰教导规矩。
不仅如此,姚氏还扶持给儿子当妾室的远房侄女管家,给那妾室远超于薛秀美的体面,将她正室夫人的威严丢在地上踩。
当丈夫的陈有铭虽有几分读书的聪慧,却看不清这些内宅门道,每回薛秀美出言抱怨,希望丈夫出头时,都被他驳斥回去。
“侍奉婆婆是当儿媳的本分,你怎么那么吃不得苦?”“你身子弱,让表妹管家,你也好偷偷闲不是?”“奴大欺主,那也是你不懂管教,从前陈府可没有这种事。”……
经年累月,薛秀美孤身一人在陈府,只能选择默默咽下这一切。为了让娘家人放心,每年初二回去时,还得做出一副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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