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抹剑光就是唐逍,但有剑的地方定然就是他,所以她毅然游了过去。
刚接近他两丈之内,方余便只觉得心底一沉,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唐逍身上,生生把他压回了人形,而且还把这两丈内的海面都压得沉了下去,足有半尺深!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颗雪白的牙齿,足有七尺长,如银枪一般紧追着他。
烈焰蜃龙虽然躲进海底去了,却并没打算放过唐逍,那枚牙齿就是它的。
而唐逍则是面如金纸,平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那牙齿距他只有五尺不到,眼看就要穿过他体内,而他却无法躲闪!
方余一急,咬着牙就扑过去,手臂一振,一条衣带缠到唐逍身上,就在那牙齿将要刺中他双脚的时候,一下子就把他拉了过去,险险逃过一劫!
方余丝毫不敢停顿,两丈不到的距离,那牙齿刺过来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而已。她双手环抱着唐逍,用尽全力将身一扭,便如一条大鱼般蹿了出去。
却还是迟了,那牙齿已撞到她背上,却不知为何,并没能刺入她体内,只是把她撞得嗓子一甜,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却被身边的海水刹那间就稀释了。
原来那牙齿已是强弩之末,而方余身上,则穿着一件厚厚的皮甲。
这皮甲是用海鲨皮制成的,坚韧厚实,强弩之末的牙齿根本刺不穿;但牙齿上蕴含的巨大力量,却是一点不剩地,全都落到了方余背上,差点把她五脏六腑全给震碎了。
她甚至觉得,涌到嗓子眼的鲜血里,似乎也包含着内脏的碎片!
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不敢有丝毫停顿,两手死死地扣在唐逍胸前,不让他滑落出去,两条笔直修长的**疯狂蹬着水,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游着。
大风暴里的海面,天知道混杂了多少障碍物,她没游多久,就只觉得腰间一痛,不知什么东西深深地刺了进来,差点没把她拦腰截断!
她却还没办法把那东西拔出来,甚至没办法看上一眼,只能咬着牙,接着往前游。
又游了一会儿,突然脑袋一痛,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狠狠甩头,继续往前游,脚上又不知缠了什么东西;刚把那东西甩掉,一条鱼横刺着便撞了过来!
方余已经哭了,咸咸的眼泪混着咸咸的海水,腌得她的伤口钻心似的疼痛。
鲜血在不断流逝,力气也渐渐空虚,真气更是只剩下最后一口,脑袋一阵阵晕眩。种种迹象表明,她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要是再不松开唐逍,她自己都是活不下来的。
可是她还是没有丢开他,双手紧扣着他后腰,让他如八爪鱼似的紧贴在她身上,还不知从哪儿找了块木板托在他屁股下面,随着波浪,载沉载浮。
谁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天空重新变得湛蓝起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漆黑的海面上,一片金光粼粼;也照着两人那苍白的脸庞,却并没有带来丝毫血色。
方余也已经昏迷了,却仍然死死扣着唐逍,两人就靠着那块木板,还能在海面上漂浮。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漂浮多久,而新的危险,还在朝着他们缓缓逼近!
一条丈把长的海鲨,不远不近地吊在他们身后五六丈远,阴冷而狡黠的目光冷冷地逼视着他们,也许它正在考虑,要找哪个合适的时机,把这顿晚餐吞下去。
它是循着他们的血迹而来的,但这两个生死不知的人类青年,隐隐让它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这说明他们也许并不是那么好吃。所以它也就没有立即出击,它打算等他们死掉了,再毫无危险地解决掉他们,反正这周围并没有第二条鲨鱼,它也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只是世上的事情,什么可能都有,就是没有“不可能”!
正当海鲨觉得两人的气息都衰落得差不多了,打算张开巨嘴,顺着海流滑过来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灿烂的光芒划过海面,阳光下,一柄三股鱼叉狠狠地掷了过来!
海鲨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就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两块木板,两个人站在它和唐逍、方柔中间,一个手握弯刀,一个提着鱼叉,强大的气息逼过来,当即就让它扭转了身子。
说实话,葛沅和黄宁其实并不想跳下来救人的。
金枪鱼号经过粗略的修补,勉强不会有破碎的危险,他们的事很多。所以在瞭望的船员告诉他们,唐逍和方余正漂浮在海面上的时候,葛沅就有些举棋不定。
若下来救人,显然是很有危险的。且不说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海鲨,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不值一提,也许一个巨浪就能把两人翻进海底,连尸体都不可能找到。
而且,若是唐逍和方余死了,且不说船舱里那两百余箱宝贝立即就成了船上的收获,葛沅也不用担心再有人能指使他们了,这一路回航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