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扶着唐逍走了,凌梅扶着左兰也走了。孔非良似乎没有看向左兰,却让她浑身打战,头也不敢抬,直到走出了谷口,才似乎好受了一点,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珠。
孔非良倒背着手,看着满池莲叶,过了许久,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英雄救美,没能成功,反而被这小子捡了个便宜,充当了一回大侠……”
他手腕一动,“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嘴角露出一鷥冷笑:“看来得让这小子先消失才行!也罢,本少就出三招,若是你小子还能够留在峰上,本少就当你是个对手!”
他折扇一收:“先去找方漓吧,哼,这个笨女人……”
方柔扶着唐逍回到东宁别院,先叫左兰自己去收拾,后者并没有受伤,只是差点被池水烫熟了而已。在路上,她也问过左兰,怎么会掉进水里,但左兰只说是不小心,脚下打滑了。
方柔本想让唐逍就在她的卧室里躺下,亲自为他检查伤口,但他怎么也不同意,强撑着身子非要回自己的茅屋。方柔实在没办法,只得叫来那个名叫夏琪的内门弟子,一同将唐逍送回去,又让凌梅去执事殿领一只鸡来熬汤。
唐逍的伤其实也并不重,只是被吞云剑划破了一层皮而已,鲜血也流得并不多。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刚躺上床,却是两眼一闭,人事不知,顿时把方柔吓了一大跳。
连忙请那内门弟子细细检查,她毕竟实力较强,只用了盏茶功夫就检查明白:他睡着了。
方柔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看他那苍白的脸庞,她又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亲手为他包扎伤口,低声问道:“夏师姐,你说唐逍哥为什么这么傻,他一点修为也没有,却毫不犹豫挡在我前面,甚至连冰蟒他都不怕……”
当时,方柔正用尽全力把左兰甩出去,一点防备也没有,如果不是唐逍挡那一下,要是被冰蟒一口咬中,以它三阶妖兽的毒素,方柔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吧?
夏琪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一动,就表示已经笑过了。
方柔早已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有些迷离:“夏师姐,你说要是他也能拜入宗门,与我都晋为亲传弟子,咱们双剑合璧走天下,那该多好啊……”
夏琪一瓢冷水就泼了过来:“晚了,回!”
的确,已经快到午时了,按照日常习惯,方漓应该会来东宁别院看看的,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对这个妹妹,她的确关心到了骨子里,什么都给她考虑到了。
方柔也明白,如果方漓来了没看到她,也许只是说她几句,但一定会对唐逍不满的。唐逍在这山上原本就是“黑户”,全靠方漓庇护着才没人来管他,可不能让他惹方漓不高兴。
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跟着夏琪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她没有过来,而是叫左兰和凌梅给唐逍送来了莲蓉鸡汤灵米粥。
山上修行之人,吃的都不是普通的大米,而是专门种植的灵米;鸡也不是普通的土鸡,而是具有灵气的山鸡。对普通人来说,这些灵植灵禽其实跟毒药差不多,所谓虚不受补,底子差了,是会吃出问题来的;不过唐逍吃了两年多的灵米,虽然不会修炼,体质却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方柔才敢让他喝这种大补的羹汤,这对他的伤势恢复是有好处的。
只是左兰和凌梅,却不像方柔对唐逍这么好。
其实严格来说,唐逍也算救了左兰的命,但她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先是粗暴地几下子把他摇醒了,然后端起粥碗便往他的嘴边一塞:“快点喝!”
甚至连凌梅都看不下去了,接过粥碗,用汤勺舀了一勺粥,凑在嘴边吹了吹,递给唐逍:“喝吧,二小姐挨了阁主一阵训,却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让我们给你送鸡汤来了!”
唐逍喝了一口,问道:“阁主训了二小姐?为什么?”
在整个炎虚剑阁,方漓是阁主,大伙便都称方柔为“二小姐”。
凌梅撇撇嘴:“还不是孔公子说,二小姐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又收留闲人在山上,宗门里都有人说闲话了——啊哟,唐公子,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千万别多想!”
唐逍默然,不三不四的人,被收留在山上的闲人,除他以外,还有别人吗?
而且,既然挨训了,说明方柔应该是不服这话,甚至有可能顶撞了方漓,而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唐逍,她怎么会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顶撞?
难道方漓已经不打算庇护他了,甚至想要赶他下山吗?
那么他要不要下山?他如果还留在山上,会不会对方柔有所不利?
唐逍默然想起了心事,凌梅也便没说话,喂了他大半碗粥,和左玉一起收拾碗筷离开了。
她们一走,唐逍就想起身,这点伤应该没什么要紧,割破了皮而已,值得他就这么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