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看向姜慕雪,脸上露出一副无奈又心疼的神情,她温声道:“雪儿,当年你分娩时力气耗尽、昏迷不醒,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日你的确生下了两个女儿。”
“稳婆传出消息时,我和景元欣喜若狂,但哪曾想漓儿出生后脸色发紫、命悬一线,没过多久就夭折了。我们怕你知道后伤心,便命人悄悄将她安葬了。”
“当年不知谢家受了什么诅咒,那些在产房伺候过的丫鬟婆子一夕间全都死了,更加死无对证,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说出实情,你也以为只生了一个女儿!”
“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漓儿如此福大命大,竟然被好心人救活了,甚至后来还能有缘与煜儿相认,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是天佑我谢家!”
谢老夫人说完这席话,长长舒了口气。今日她能当众说出这些,目的便已达成,今后不论姜家如何辩解,只要静安侯府认准今日的说法,谢清瑶名义上便永远是侯府嫡女,是景元和姜氏的女儿!
谢老夫人用帕子擦拭着眼角,若是流出些眼泪,定然更加令人信服,但她此时双眼干涩,将眼眶擦得发红,还是没能挤出一滴泪。
众人将信将疑、议论纷纷。
有人回忆起当年的那桩奇事,静安侯府的很多丫鬟婆子一夜之间全都离奇死亡,但大理寺探查了月余也没查出子丑寅卯,当时盛京城流传静安侯府招惹了邪祟。
如今看来,莫非当年那些丫鬟婆子的死亡,与这两位小姑娘的身世有关?
谢老夫人为了保住谢清瑶,竟然如此颠倒黑白、谎话连篇!姜慕雪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她怒斥道:“你这是一派胡言!我怀胎十月,郎中月月诊脉却从未诊断出双胎,如何生产时会变成两个?”
这么多年来,谢老夫人在静安侯府过惯了只手遮天、说一不二的舒心日子,何曾被人如此横眉冷对过?她既愤怒又委屈,鼻子一酸,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谢老夫人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她不再跟姜慕雪掰扯一个还是两个的问题,而是可怜巴巴地看向姜慕雪,委屈道:“雪儿,我知道,虽然你已嫁入谢家二十余年,但你从未看得起谢家,眼中也没有我这个婆母!但,但今日这种场合,能不能给我留几分薄面……”
她眼角含泪,语气卑微,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但语速平缓、吐字清晰,能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谢老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一个人将三个儿子拉扯大,又带着谢家从青州那样的小地方来到热闹繁华的盛京城扎根,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她知道谎话越圆越漏,索性不再跟姜慕雪辩解谢清瑶的身世,而是另辟蹊径,给姜慕雪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在东陵,孝比天大!
若是姜慕雪害怕承担不孝的罪名,就此服软,定也不会再纠缠谢清瑶的身世;若是姜慕雪不肯就此作罢,继续争辩,那便坐实了她不孝的名头,谢老夫人也能假装被姜慕雪气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老夫人内心有些得意,她年轻时生活在乡下,自然懂得些村妇胡搅蛮缠的招数。
姜慕雪惊在当场,她没想到谢老夫人如此无耻,竟然杜撰出这样的鬼话!她怒意翻涌,正欲辩驳:“你……”
姜老夫人却沉声唤道:“雪儿!”
她朝姜慕雪微微摇头,若是雪儿继续开口,便是真的不孝了,而姜家人若是帮腔,定然会被谢老夫人污蔑成以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