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霍尔希总是皱着眉头。
驼鹿人马部落里的同胞们经常会询问他,到底在为什么而发愁。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呷了一口满是泡沫的酒,不说话。
有一些话,和他们说了也没用。
自从他的哥哥斯赛尔阿以及四位同胞,跟着那个自称为“东的后裔”的、名为金的男人离开后,已经过去数天了。
对于部落老酋长、哥哥斯赛尔阿的决定,奇霍尔希无法反抗。
只要部落里最有话语权的这两人,决定与“人类部落”接触,部落里绝大部分驼鹿人马都不会反对。
可是他始终对那个金,以及即将来到这里的“人类”,抱有很重的戒心。
老酋长也好,斯赛尔阿也罢,对“人类”都太过没有戒备了。
除了东以外,我们可是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东以外,我们也没有长久接触过一个“人类”。
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东一样的,正如他们驼鹿人马,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战士,其中也会有懦夫存在。
这是无可避免的。
奇霍尔希又呷了一口酒,一言不发、眉头紧蹙如麻绳般,盯着部落那高大的灰白闸门。
我一定要紧盯着那群“人类”。奇霍尔希心想。只要他们做出一点不利于部落的事情,我就要揭穿他们!
这就是我的责任!
这么想着的他,忽然听见灰白闸门两边的石垒塔楼上,传来了同胞们的呼喊声,其中夹杂着激动的吐舌头音。
怎么了?
奇霍尔希抬头看去,就见到塔楼上负责把守出入口的同胞们,在朝着塔楼下方高声疾呼。
然后,就有其他同胞迈开四蹄,飞奔向老酋长所在的房屋。
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斜斜地让下半身躺倒在地板上,好让上半身得以直立地喝酒,这时候就整个人都从地板上腾地站起身来。
我得去看看。
奇霍尔希放下满是奇异花纹的木制酒杯,走出了视野受限的房屋,四只蹄子踏在了街道的烂泥地上。
烂泥堆积的街道是驼鹿人马部落的传统。
他们本可以用石块、石砖之类的硬质材料铺好路面,但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
驼鹿人马认为,每日脚踏淤泥,能让他们感到心情舒适。
此时此刻,灰白巨大的闸门前已聚拢了不少驼鹿人马。
刚才的动静,让他们好奇地围了过来,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
去向老酋长报信的驼鹿人马很快就飞奔回来,向守卫们说了一番话。
又过了一阵,灰白闸门就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朝着上方抬起。
奇霍尔希看着这一幕,眉头又是一皱。
一般而言,驼鹿人马部落唯一的出入口,很少会开启。
每次开启,都是有驼鹿人马战士出入,大多都是去狩猎或狩猎归来。
而最近离开驼鹿人马部落,还未返回的队伍,就只有斯赛尔阿所率领的小队,只是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狩猎就是了。
这么说来,斯赛尔阿他们回来了?
那么,他们所要接触的、最近才扎稳脚跟的“人类部落成员”,也跟着过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我就要好好上前去看看了。
一旦发现不妥,我绝对要做点什么,阻止老酋长与斯赛尔阿!
奇霍尔希立即快步上前,看着挡在面前的密集人群,他高声大喊:“让开!让我过去!”
驼鹿人马们回过头来,看到是奇霍尔希。
他虽然比不上斯赛尔阿,但是也是部落里英勇的战士,受人尊敬,于是驼鹿人马都纷纷让开空位。
奇霍尔希得以来到了灰白闸门的旁边,除了看到负责守卫的驼鹿人马战士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斯赛尔阿背着长矛与巨盾,走了进来。
他的平安归来,立即受到了一众驼鹿人马的欢呼,他也热情地挥手回应。
部落以外的地方,毕竟危险重重,即便是斯赛尔阿这样英武的战士,也难保会不会哪一次无法回归。
因此,久而久之,部落就保留了这样的习俗——每次有战士归来,众人就必然会给予欢庆的高呼。
这样一来,部落的凝聚力可见一斑。
而斯赛尔阿每次受到的欢呼,都是最热烈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奇霍尔希心想。毕竟我的兄长,可是整個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
他的眉头在看到斯赛尔阿安全归来后才刚刚舒展了一些,又在看到斯赛尔阿旁边的陌生身影时,皱了起来。
这些人……
斯赛尔阿的身旁,分别是金以及一个戴着三角状帽子的黑袍男人。
而此时此刻,他们并排走入部落闸门的队形,却是斯赛尔阿与金一左一右,以那个黑袍男人为中心。
为什么以这个陌生人为核心?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金也就罢了。
他曾经因为不懂“月之礼仪”,被误会为不尊重部落的信仰,因而惹恼了斯赛尔阿在内的部落战士。
不过,金随后用连挑包括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在内的诸多勇士,并且连战连捷的结果,让众人都不得不对他服气。
随后,金又察觉了自己之前的某些举动,冒犯了部落的信仰,因而诚挚地道歉,这又为他赢得了不少尊重。
其中,就包括与金不打不相识的斯赛尔阿,他与金后来相谈甚欢,成了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