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梁兴愣了一会儿,接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临关多日,除了第一天之外,他就闭门不出。”
“我以军机要务登门,都被他驱逐走。”
“怎么?今日见军队必撤不可,知道怕了?”
还没见面,梁兴就知道周彻在打算什么算盘了。
无非两点。
第一,求自己再延缓些时日,好给他应对败责的时间。
第二,花钱贿赂讨好自己,让自己回朝后替他说几句好话。
身边的亲信低声道:“他和甄氏关系好,若是舍得好处,只怕东西有不少。”
闻言,梁兴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随即,他又嗤笑摇头:“死人钱,还是不要收得好啊!”
未久,他出现在周彻帅帐。
周彻自然是看不见的,唯有皇甫韵而已。
“嗯?”梁兴目光微动:“不是殿下召我么?为何只有皇甫小姐在此。”
皇甫韵道:“有些事,我更方便说。”
“哦~”梁兴会意,笑意怎么都压不住:“那小姐便说吧。”
“梁监军下令让各部撤军,可有此事?”
“不错,这是朝廷命令,今夜必须撤走,不容有误!”
皇甫韵忽然起身,手抚佩剑而行:“我意请监军暂缓数日,可否?”
“皇甫小姐还没那么大的面子!”梁兴嗤笑摇头:“不可!”
好处没见着,开口就提要求,脑子里想的啥呢?
皇甫韵点头:“我意请监军配合下令,使全军进攻箕山,可否?”
啪!
梁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皇甫小姐莫非是在说笑?!”
“朝廷信任殿下,才许他兵马,让他督军辅攻箕山。”
“二皇子于大河以北奋战时,他懈怠笙歌。”
“如今主力兵败,结局已定,朝廷下了命令勒令退兵了,反倒提起进攻之事来了?”
“想也不要想!这是临阵抗命!”
他拂袖而起,面色冰冷:“莫要怪我话说的难听,今夜撤也得撤,不撤也得撤。”
“若是殿下不答应,本监军可勒令诸军,绑他回朝!”
“你说了不算。”皇甫韵道。
梁兴正怒笑中,骤听一声剑鸣。
皇甫韵横剑于他颈前:“要么答应我,要么你去死。”
梁兴第一反应是难以相信。
拔剑威胁监军?
这得多疯的人才能做出来?
随后,他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会死!
对于皇甫韵而言,既已拔剑威胁,那事情便再无转圜余地。
放了梁兴,这事抖出去她一定会死。
若是灭口,或还有一线机会……
他当即后退,同时爆吼:“愣着干嘛!?”
他带进来的两个随从这才反应过来,仓促拔刀。
噗——
可惜,刀方出鞘,两杆铁枪便从他们胸口穿透而出。
而梁兴本人,也被那口利剑紧压着,未能成功退开。
没有给他多话的机会,两个护卫冲了上来,将其按倒在地。
“女人,你疯了!?”
“对我动手,别说是你,就是六皇子也得遭殃!”
“我代表朝廷、我代表天子!”
梁兴被死死按着脑袋,咆哮依旧。
护卫立即将他的嘴堵上。
皇甫韵从他腰间摘下印绶,写好命令、加盖,再命人发往各部。
等到做完这些,她又让人找来个存放长枪的木箱,将梁兴捆死、堵好,塞入箱中。
“等开战后,场面混乱时,拖出来一刀杀了。”
——砰!
这是被关进箱中的梁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奋力挣扎,却难以动弹分毫、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恐惧、费解和无边悲愤将他笼罩。
这娘们怎么这么狠?!
我是监军,老子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啊!
落夜之前,全军收到军令:夜袭箕山!
夜,如期而至。
依军令中,甲士、盾卒、步弓手涌到关门最前沿。
全军处于紧急调动之中……
监军营。
梁兴是个聪明人,为了方面后撤,也为了避免遭到张伯玉出关的打击——他将自己的监军帐压在了全军最后方。
这样的布置,方便了他第一时间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