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还是没有称呼诸王为“逆贼”,而是称呼为“诸王”,这表示他对陈氏对诸王定性的事情十分不满。
在刘盈声音刚落下的时候,曹参便站了出来,神色凝重:“陛下,诸逆贼谋逆,为何要称呼他们为诸王?此事经陈相、镇国王、甚至是高祖陛下之定,此等为逆贼!”
“若陛下要违逆汉法,臣斗胆请陛下看看高皇帝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朝堂皆惊。
而后数十个朝臣都站了起来,神色凝重:“请陛下斟酌所言!”
看到这些人站出来的时候,刘盈神色有些难看了,因为他发现这些人不是陈氏的人,也不是萧何、吕后的人,他们甚至不属于同一个势力!
但是他们都属于“法家”和“儒家”。
儒家是要尊礼,诸王谋逆自然是触犯了他们所坚持的“礼”,而法家则更是简单,因为天子的行为以及诸王的行为都是在打法家的脸!
法!
不可违!
甚至有朝臣慷慨激昂:“陛下!前朝始皇帝宠臣赵高违逆秦律,陈氏先贤持剑以立,后赵高伏诛,不得始皇帝所爱。”
“昔年战国之时,尚且是太子的惠文王触犯秦律,王亲审之!以发代首!”
“一国王储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几位呢?”
“还请陛下慎言!”
刘盈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朝堂站着的周勃,脸上带着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多的反驳。
但周勃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继续闭上眼睛。
刘盈的手紧紧的握在袖子中,他只能够说道:“爱卿所言有理,是朕的不是了。”
“今日要说的便是诸逆如何处理的事情。”
他尝试着打亲情牌:“诸逆毕竟是高皇帝子嗣,是朕的兄弟,若是将这几位尽数除却,岂不是令高皇帝血脉凋零?”
刘盈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泪光,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当年朕在父皇床榻之前曾经立下誓言,一定会照顾好诸位兄弟,可今日的行为如何能够让我给父皇交代呢?”
陈平缓缓出列,看着刘盈轻声道:“陛下,您还记得昔年高皇帝再世的时候,曾有赵王触犯了律法,而后被高皇帝幽居在深宫,至今还不曾有自由的事情么?”
“这足以说明,哪怕是高皇帝也不会认为皇子会比律法的尊严更加重要。”
“为何到了陛下这里,便是拿高皇帝陛下做借口了?”
他拜附下去,轻声道:“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以天下、以律法为重。”
“臣请诛杀叛贼刘肥等人!”
随着陈平的开口,许许多多吕氏、陈氏、以及萧何门下的诸多大臣们全都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恭敬之色,但他们的眼眸中却全都是骄傲。
他们的心没有随着自己弯下去的腰一样弯下去,反而是站的更直了。
诛杀!
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委婉环节,直接将今日朝会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事情给点了出来。
他们只想要这个结果,其他的结果一概不接受。
萧何站在最前方,与垂帘听政的吕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势在必得。
周勃不得已站了出来,神色更加谦卑。
“当年前朝之时,虽然王子犯法依旧要受到审判,但却并未曾杀害不是么?而是以发代首。”
“为何今日不能够这般呢?”
他笑着说道:“先前陈内吏以此事举例,我便觉着困惑,后开口说要诛杀诸王,便更让我疑惑了。”
“先秦的王子能够以发代首,顶替罪名,为何我大汉的皇子不能?”
周勃眯着眼睛,冷声道:“莫非陈内吏是觉着,我大汉的皇子不如先秦的王子尊贵么?”
这是在狡辩,不只是陈平,朝堂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在意,毕竟政治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只要能够占理,别管是强行占理还是怎么着。
都行。
只要能赢,管他还要不要脸了的。
谁家好人玩政治了还要脸啊?
面对周勃的质询,陈平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更有分量的人站了出来。
大汉前左相、如今的御史大夫曹参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