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只觉得脑子裂开般的痛疼,脑子仿佛变成了一团浆糊,几乎无法思考。
她在榻上不断得打滚,哀嚎,被麻绳捆住的手脚瞬间被磨破了皮,磨出了血来。
“赵祈安!”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挺着身子,哪怕肩膀关节脱了臼,也要死死得盯着赵祈安。
她泪痕满面,可眼中却是疯狂之色:“莫说我对不起你,你又好到哪里去?”
“成婚五年,你可曾想过接纳我?你可有一日当我是妻?”
“你没有!你若有,就不会装作一副废物的样子!不会装作老好人的样子!不会装作对我无可奈何、事事纵容的样子!!!”
“你可曾想过这对我有多不公?你可曾想过若你一开始在我面前就不藏拙,我们或许也会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可这一切可能,不是你亲手扼杀的么?!”
“我变成如今这样,你难道就没有责任么!?”
“我又何尝不想嫁给那盖世的英雄?我又怎会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有不世之英才?”
“我姬乐瑶……凭什么要嫁给一个废物!!!”
玉真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声声控诉、字字诛心。
赵祈安微微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
魏老太监看了一眼赵祈安,却见他毫无表示,于是再次从针包中捻出一枚银针,刺入玉真的天灵。
玉真瞳孔瞬间涣散,几乎稳不住身形。
可她强撑着身子,死死得咬着下唇,咬得嘴唇发白,咬得铁锈味的鲜血渗进嘴里……
“赵祈安……”她的声音虚弱了下去,可话语中依旧是透骨的恨,“你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你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和你比,我姬乐瑶算得了什么……”
赵祈安轻叹了一声,终于开口:“天武四九年,陛下赐下你我婚约,你做了什么?”
“我……”
玉真脸上掩不住的疲惫,迷离的眼神中闪现过一丝迷茫之色。
赵祈安朝她走来,沉声道:“你得知消息,勃然大怒,失手打死了一名宫女。随后在养心殿前跪了一夜,以求陛下收回成命。未果之后,又被人蛊惑,请朝中供奉取我项上人头……”
他走到玉真身边,停下脚步,目光挪向她:“那时的赵家,于大乾朝名声未显。京都城中,更无人知晓我赵祈安是怎样的人,可你不依旧是做出了最坏的选择么?”
“那幕后蛊惑你的那一位,是为了避免四皇子得了赵家之势而有了起势的兆头,不愿夺嫡之争中多一劲敌。”
“他不愿自己动手,毕竟这婚事是陛下所定,陛下在看着这一场婚事。而你对此毫不自知,被人当了枪施却浑然未知,事后还主动背下了这口黑锅……”
赵祈安停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愚不可及、乖戾蛮横、视人命如草芥……我尚未入京,便知你天性如此。”
“我又何尝没想过若你贤良淑德、通情达理,便认下了这门亲事,我赵祈安一生从不负人,也曾未想过耽误良人。”
“但这一切……”
他的目光,渐渐冷下,话语依旧平静:“是你亲手扼杀的啊,玉真。”
玉真身子微微颤栗着,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话语逐渐变得含糊,眼神中的迷离之色渐渐浓了。
随着魏老太监第三针落下……
玉真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周围景物在她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耳畔边不断响起嗡鸣声。
她感觉到自己模糊一片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光点,原本只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个小点,可那光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她……看到了小时候。
福延宫中,母妃牵着年幼的她在宫外散步。
她看到一只蝴蝶,从头顶飞过,晃晃悠悠的飞过了宫墙,飞出了皇城。
“母妃,为什么侍卫们不把它射下来?”
“它?”
“就是那个……”
她指着飞去的蝴蝶,对贞贵妃说:“四哥说宫里的人都不可以出去,要是有人想出去,侍卫们就会拿箭去射。”
年轻的贞贵妃笑了,一如既往的漂亮:“傻孩子,因为那是蝴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