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车轮碾过未央宫中的石板,偶尔也趟过几处雨滴积蓄的水滩,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宫外行去。
半刻钟后,少翁忽然察觉马车停了下来。
“为何停下?”
寂静的夜里,车夫没有回答他,传入耳朵里的是一道压着嗓子的胆怯声音,“殿下,别靠近啊!”
闻言。
原本闭目的少翁挑开竹帘。
循声望去,只见马车四周,此时正站着一群手持灯笼、火把的人,为首那位少年模样,正往车舆走来。
“喔,太子殿下?”
少翁靠在车沿上,没有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施礼的动作,只是有气无力地笑道:“殿下恕罪,臣施术过度。”
“呵。”
刘据一边靠近,一边轻笑道:“文成将军不用多礼,孤宽宏的很。”
魏小公公虽然脸上怕得要死,但依旧跟了过来,对比之下,有两位比他表现的更好。
苏武手按刀柄,目光如炬,浑身气势勃发,大跨一步,走到刘据身前,好似要以自身的阳刚之气,挡一挡阴煞。
而同样走在刘据身前的金日磾呢。
这位牵马小子,倒不是想以自己信奉的匈奴天神,震一震汉人的鬼神,纯属是——
别人退缩,我上前,太子有难,我表现!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别挡道。”
嘿,岂料太子不领情,推开了杵在自己身前的两道门神,直面笑吟吟的少翁。
“文成将军辛苦,听闻你在替父皇招魂,孤好奇得紧,特地来见一见。”
少翁将刚才的一幕收归眼底,此刻面对车窗外的太子,他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呵呵。”
“招魂之术有损阳寿,可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事情……”
他这话,就是故作高深,日常抬高自己的逼格,顺便将眼前的太子吓唬走。
没曾想。
听到明显是拒绝的话,刘据来了一句:“孤就是好奇!话说,你怎么招魂的?”
恩?
少翁一时有些错愕,但仍能保持风度,“太子说笑了,此术伤身,可不敢告知殿下。”
“嗷,嗷~”
车舆外,刘据拉长嗓音,点了点头。
就在少翁以为拿捏住了这位大汉储君,笑意更深时,不料,刚还在点头的太子忽然顿住,正色道:
“文成将军,孤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此言一出。
即使少翁再迟钝,也品出了太子语气不对劲,“殿下什么意思?”
淅淅沥沥的雨中,车舆外,宫道上,刘据盯着他,认真道:“孤说了,就是好奇,你怎么招魂的!”
一听这话。
少翁的笑容终究是没能维持住,脸色阴郁下来,身体往后靠了几分,顿时,昏黑的车厢便将他脸庞线条隐去大半。
“非我门人,法不外传。”
“冥冥之中,自有太一垂青,殿下,有些事强求不得,当心祸事!”
阴沉的嗓音、黑暗的环境,搭配上鬼神之说,车厢里那位又是个能通九幽的存在,氛围肉眼可见的阴森起来。
魏小公公掌灯的手在抖,苏武腰间的刀在出鞘。
金日磾不清楚太一神是哪路神仙,但读气氛的眼力有,先前被推开的身体又往前挡!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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