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满剌加龙头港外,数百艘船只停泊在广袤的海面上。
俞大猷站在旗舰的艉楼上,一群部将围着他,听他指着一张新绘制的海图布置作战计划。
“秦六月,你率六艘船为前锋队,前出到东南海域迎敌,边打边退,把他们应到宾坦岛和林加岛之间,就是这里。这里岛屿众多,海湾密布,老子把主力藏在四周,来个瓮中捉鳖!”
“是!”
“廖勇,你率前队,驻守龙头港。我们得谨防西班牙人虚晃一枪,偷袭港口。也要小心葡萄牙人和柔佛人从我们背后来一刀。娘的,这里的势力太他娘的多了,得想办法收拾大部分。
要不然总得防着他们背后偷袭,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
“是!”
“其余布置如下,前队在这一带等着,等到西班牙人入了瓮,你们就杀出来,堵住他们的退路。
左队在这里,右队在这里,等西班牙人一到位置,看到信号弹,立即从左右上风位置杀出来,左右夹击。”
俞大猷看了一眼众将,特意叮嘱道:“西班牙人的船,都是卡瑞克船,就是小号的世子大帆船。
我们跟玄武水师那些孙子在海上操演对练过多次,世子大帆船排成战列纵队,万炮齐发的威力,我们都深有体会。
卡瑞克船肯定比不上世子大帆船,但单艘炮位比我们多,船体相对坚固,顺风满帆跑起来比我们快!
我们不要硬莽,得想策略
我们船多,我们一艘船二十门炮,他四十门,我们就派五艘打他一艘,我们还是占上风。
他们跑得快又如何!老子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到处都是岛屿,看他们怎么跑。船体坚固又如何,也就是多打几炮的事!”
交代完后,俞大猷大声道:“好了,众将执行军令吧!”
“遵令!”
不到一个小时,海面上空荡荡的一片,只有远处还能看到一些船帆,在海天之间若隐若现。
宾坦群岛的一座岛屿海湾里,停了十几艘海船,俞大猷的旗舰停在海湾岬角的海面上。
他站在艉楼上,靠着栏杆,举着望远镜眺望着东南海面,看了好一会,海面上除了掠过几只海鸟,空寂无一物。
宋应昌在一旁劝道:“提督,没有那么快的。前锋队遇到西班牙人的船,起码要装模作样打一阵子。要是调头就跑,那些西夷人不会轻易上当。”
“我知道,”俞大猷把望远镜小心地放进皮筒里,往腰上一挎。“今天是第一次跟西夷开战,心里有点没谱。”
“提督心有有点虚?”
俞大猷迟疑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是有点发虚。人家泛海万里,从我们这个圆球世界的另一端,跑到我们这里来,没点道行是做不到的。
宋参军,我们跑过海的人才亲身体会到,泛海万里,没有书上写得那么简单。尤其是勘察未知海域,海浪、暗礁、暗流、飓风,无数你不知道的东西在前面等着,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这些西夷人,居然前仆后继地向前探路,一直把我们这个圆球世界探了遍。这样的狠劲,你不得不佩服他们啊。”
“是啊,宋某也是跟着提督出了海,从大沽转道上海,再跟着提督扬帆南下,一直到龙头港,才深深体会到,行路难,难于上青天;海路难,更是难上加难。
西夷人却视万里海路为坦途,确实不容小视!”
“宋参军,你说西夷人为什么要这样?不远万里,瞎鸡儿到处乱跑?有好好的日子过着,谁愿意出海搏命?
我要不是因为倭寇为祸东南,也不会转做了水师,做水师,苦啊!
想不通,想不通那些西夷人为什么会前仆后继,扬帆泛海呢?难道他们家里都穷成那个德性了?”
宋应昌轻轻一笑:“鸿胪寺,以前的理藩院,专门收集有西夷诸藩的国情,学生看过。说是他们那边缺香料、缺丝绸、缺茶叶、缺瓷器”
“什么都缺,确实没法过日子。穷则思变,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