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一百六十章:风雪山神庙(8.227k)(2/4)

司处严说完,竹楼这边安静了一会儿。

除了喘气声,再无其他声音。

清冷的少女声又传来:“张夫人。”

“属下在。”

“你是在司处严之后去的,又瞧见什么?”

老妇人道:“天河帮的人被杀散了,近来我打听过,黄伯流那边的头领死了**人,损失惨重。”

“那人剑法极高,唯有本教诸位长老同时出手才有机会将之拿下。”

张夫人说这话时微微顿住。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黑木崖长老大多只听杨莲亭的。原本两头不得罪的五六个堂口,如今全都靠在总管之下。

东方教主对他无比信任,延津梅林之后,黑木崖上除了童百熊一类躺在功劳簿上的东方旧部,几乎听不见任何反对声音。

忠于任教主的极少数长老,如今敢有动作,便要做好被列为叛徒的准备。

虽然众长老不敢得罪圣姑,但阳奉阴违者怕是要占多数。

张夫人心中一叹,也没有好办法。

只能劝道:

“圣姑,若要对付他恐要大动干戈,暂时看来,不宜与他为敌。”

张夫人说完,四周又寂静下来。

外边的绿竹翁问:“可知这人到哪里了?”

祖千秋道:“我们集中好马赶路,一直不停歇,其余人留在金华沿路,从飞鸽传来的消息看,他出金华没多久,似乎要去杭州府。”

绿竹翁看了竹屋一眼:

“你们先去找他所在,有个准信再来回禀。”

黄河老祖等人闻言有些激动,心中当然想走。

但没听到圣姑说话,大伙儿都不敢挪动步子。

“滚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无不惊喜。

“是是是,属下这就滚!”

他们松了一口气,朝绿竹翁投去感激的目光,生怕圣姑说些要与那人死斗的话。

众人灰溜溜下了会稽山,寻青衣少年去了。

这帮人一走,绿竹翁才劝道:“姑姑莫要再气,我觉得此事应当是巧合。”

“若衡山这位一直与少林昆仑派的人在一起,咱们的人也没法活着出云和报信,那《呕血谱》暂放在他们身上,早晚还是能拿回来的。”

竹楼内,一把古朴的瑶琴旁边,黑裙少女那清艳绝伦的脸上密布着气愤之色。

贝齿紧咬下唇,凶巴巴地盯着竹阁中的一幅画像。

一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顷刻间剑影翻转,将那画像四周切得七零八落,又觉得不解恨。

她袖袂轻拂,摘下画来,将里面的少年一顿猛踩。

作对作对,你总要与我作对!

《广陵散》我都不要了,你这混账小子又坏我的呕血谱。

自打遇到这人,她仿佛就再没顺心过。

“他一年前远没今日这份功力。”

这话的声音稍大了一些。

外边的绿竹翁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

绿竹翁心中暗叹。

姑姑是黑木崖奇才,短短十几年,就练出了常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功力。

这还是一边研究音律一边练功的结果。

虽说教中不缺资源,众多高手甚至东方教主也有过指点,但若资质愚钝,万不可能有今日成就。

论及同一年岁的对手,放眼江湖估计难寻第二个。

偏偏这份争胜之心,在衡阳这人身上不断受挫。

他心思电转,在竹楼外说道:

“衡山派的剑法我不是太懂,兴许他一朝悟剑,参透机妙这才功力大进。”

“似这等横空出世的奇才,便如姑姑一般,都是不好揣度的。”

他宽慰一声,又听少女道:

“我此时若与他交手,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绿竹翁一双老眼更浑浊了。

姑姑莫不是气糊涂了,怎会问出这种话?

他咳嗽一声:“衡山剑法终有上限,他此时剑法虽高,但也触及顶端,再难往前一步。姑姑只要沉心练功,早晚都能追上。”

“哼!”

竹楼中传来一声轻哼。

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串脚步声。

“文先生回来了。”

绿竹翁的声音跳动着一丝喜悦,他对文先生的画技极为欣赏。

文先生操着粗犷的声音道:

“这次南下总算不负圣姑所托,又得一满意画作。”

咯吱一声轻响,窗扉半开。

文先生岂能不懂?

他快步上前,没经过绿竹翁的手,面带一丝笑意将画轴呈上。

作为一名老艺术家,文先生自问很懂少女心思。

这幅得意之作,栩栩如生,远超以往。

他相信圣姑一定会满意。

竹楼中,倚靠在窗扉边的黑裙少女打开画轴,外界的阳光穿过竹林,将一些斑驳的竹影映在画上。

画中少年面带和煦微笑,双手怀抱长剑,正好立身在竹林前。

外边的风一吹,画上竹影摇曳。

真真是丹青妙笔,鬼斧神工!

这幅画在少女眼中,直接活了。

她盯着画中人,登时与天人交战。

“文先生,你画的是什么?”绿竹翁好奇问。

文先生悠然笑道:“这次我下衡阳,返回途中那少年恰好坐在我身旁,风采气度皆被我所察,这幅画我颇为满意,不是之前的遐想之作可比。”

绿竹翁的笑脸登时没了。

不好!

呼啦一声响,一道人影从竹楼中飞掠而出。

“姑姑~!”

绿竹翁丢下手中篾刀,连忙追下会稽山。

文先生点头微笑。

从圣姑的表现来看,显是对他的画作高度认可。

……

佘呜銮魂留松涛亭第七十四日。

赵荣出了乌伤,接近越国故地,正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所。

行走在诸暨城中,耳畔吴侬软语细细轻清,心道不愧是西施故里。

这一路上他优游不迫,也不催马,只按辔徐行。

此去梅庄,说急其实也急不得。

与江南四友如何计较,会有什么结果,暂时也不好说。

在热闹的诸暨城中歇了一日,尝了尝此地的岭北盐焗鸡,又在路边挑桶摊贩的小摊上吃了碗次坞打面。

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出城朝北去。

从诸暨到杭州,已不足两百里。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

漫天惨淡,哪有半分霞彩,乌色的云层在天空上翻滚,如同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卷。

看样子,像是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