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前一日还是宵禁前回的家。
推开家门,看到堂屋还亮着灯,才发现自家义母还未睡下。
赵大娘先问他明日是不是正常休沐?
得了确切的答复,她便接着说明日准备把灶房修缮一番,方便宋玉枝在家里烧菜。
“你要是愿意就趁着休沐把活儿干了……要是不愿意,老娘另外去找人。”
赵大娘语气不善,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无。
沈遇立刻道:“家里的活计我自然是愿意,也是应该我来干的。娘这是……恼我了?”
赵大娘当时就冷哼一声,“怎么?你还记得我是你娘?”
沈遇伸手提了桌上的水壶,为赵大娘续上一点温水,缓声解释道:“前头和娘说过的,铺子里发生了一点意外,老黑被砸伤了腿,且得休养一阵子,铺子里正缺人手。他怕东家招了新人,彻底顶替了他,就托我连他那份工一起做了。故而近来忙了些……”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同赵大娘解释了。
赵大娘当时听完就信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大娘就品出不对劲了——这炎炎夏日,柴炭行生意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即便沈遇要连带着老黑的差事一起做,但他素来能干,再怎么也不至于连着一旬的时间,都这个时间才归家。
而且过往沈遇宿在家里,只要不是隔天要早早进山,他都会提前个把时辰起身。
即便赵大娘特地交代他多睡一会子,沈遇几乎也是不会听的,说少睡这么一会儿不妨碍什么。他多做一分,赵大娘和宋玉枝她们便少做一分。
这几日晨间沈遇却都未起身。
就好像在躲什么似的。
端午那日,赵大娘又和周氏一道见证了宋玉枝含羞带怯的模样。
后头沈遇就开始不着家了,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她倒没想着逼问一对小儿女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道:“我心大,连我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枝枝和她娘都是细致人,估计是早就发现了……我也不管你们到底咋了,但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做事都讲究个光明正大。你这么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像什么话?”
沈遇被说得垂下眼睛。
赵大娘没说错,他虽然没说假话,确实因为多领了一份差事,比从前忙了一些。
但老黑的差事并不算多繁难,不然他不至于那么担心被旁人取代。
适应了两三天之后,他就已经上手了。
后头连着的几日,是他故意在铺子里多待了一阵子。
至于事情的起因,其实还得说回端午。
那日沈遇虽然吃了一些酒,但完全不到醉酒的程度。
归家后小睡了一会儿,又吃过了宋玉枝家分来的粽子。
沈遇夜间根本没能再入睡。
翌日听到赵大娘起身开门,他便立刻从炕上起了来,想跟着自家义母往宋家小院去。
做点随便什么杂活都好,他就想见一见宋玉枝。
哪怕知道晨间宋玉枝忙得脚不沾地,两人多半是说不上话的。
他也想去。
可低头,他才发现发现自己昨日居然忘了沐浴,身上还穿着那身酒气浓重的衣裳。
临时烧水沐浴是来不及了,沈遇便先把衣裳换了,想着一会儿不上前去了,只远远地瞧宋玉枝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