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敢。”王易摇头轻叹道,“皇帝不敢,宰辅们不敢,满朝公卿都不敢。我任中书舍人时,见过不少奏疏,有许多都是请求召郑安回朝拜相的。
“毕竟,这可是一位跨越了仙桥第九步,半只脚踏进天人之境的陆地神仙,谁敢让他一直外任地方节度使,谁能安心?”
“……”谢悠闻言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夫君,我总觉得这天下又要乱了。”
“不是又要乱了。”王易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们没在乱的地方而已,自八十余年前永昌之乱,地方藩镇割据始,天下无一日太平啊。
“三年前,三河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大战,波及十余州,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五年前,剑南道节度使造反,封锁西南二十余州,饿死数千百姓。
“六年前,邪道九死派重现人间,屠戮一州十县。七年前,河东天人大战,方圆数百里化为齑粉……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也不知谁能匡扶天下。”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呢喃,“可惜姜财相资序和境界都不足,若他能做太宰,执掌政事堂,总摄国政,再突破到天人之境,或许真的能平定这乱世。”
“姜辅姜财相?”谢悠听到了丈夫的自语,惊讶道,“他这般厉害?”
“当然厉害。”王易微笑道,“当初他的拜相诏书便是我起草,我宣读,他的政绩和成就我都了解,相比起李严城、杜章、郑安,姜相执政能力是最强的。
“你忘了么,姜相是以中书侍郎拜相,当时我还是中书舍人,那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执政理念和风格,我是最清楚的。
“对了,说起姜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夫人,你可还记得,白天在城外望江楼对面,念之遇到的那个少年吗?”
“当然记得。”谢悠点头笑道,“那时你还没过来,念之见有人上了她宅子的院墙,便跑过去想把人赶下来,结果却被人三言两语就忽悠上去了。
“我看那丫头就是想自己也上去看擂台比武,还送出去了一块玉佩,说是跟他少年交了朋友。怎么,那少年和姜相有关?”
“嗯,他的样貌……”王易郑重其事地道,“那少年的样貌,与姜相有六七分相似,看到他的第一眼,差点让我以为是姜相来了广宁。
“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但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知道姜相从未娶妻,我都怀疑这是他儿子了。”
“会不会,是私生子?”谢悠若有所思地道,“我听念之说,那少年叫姜恒,也姓姜。而且,自十年前吴元亨事件之后,朝堂公卿多有隐匿子孙之行。”
十年前,力主削藩的宰相吴元亨离奇暴毙,堂堂仙桥第九步的强者竟在睡梦中身亡,其家人子孙也在数月内纷纷暴亡。
这引起了朝堂公卿极大的恐慌,从那之后,不少人都悄悄隐藏了一些子孙,以免绝嗣。
“姜恒,姜……”王易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道,“应该不会,这不像是姜相的作风,而且那少年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他出生时姜相才刚二十岁,更未崭露头角,只是青州姜氏一个普通的旁支子弟,根本没有什么隐藏妻儿的必要。”
“这倒也是。”谢悠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又猜测道,“或许那少年只是出身青州姜氏的旁支,与姜相是远亲,同族里偶尔出现样貌相似之人也是有可能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王易微微颔首,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笑道,“哈哈哈,等崔兄来到广宁,我便带他去见一见那少年。
“崔兄与姜相可是元盛元年的同科进士,又同得授弘文馆校书,对年轻时的姜相肯定很熟悉,正好让他追忆一下年少光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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