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旭看着这样的赵北晴,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他指了指炭炉,再指了指赵北晴身上的大氅,微笑出声道:“你先脱了大氅烤会儿火,先别急,有我呢。”
晏旭不会把提纯之法交给英王。
就算撒到大街上去,也不会给英王,更不会把酒庄就随随便便送给英王。
对于别人毫不客气扇来的大巴掌,晏旭也绝对不会趴到地上、任由别人打完左脸还把自己的右脸给递上去。
那样只会惯得对方更加有恃无恐。
晏旭现在只是需要时间。
在没权没势、又无人帮衬的情况下,他需要思考出解决之法的安静时间。
沙漏里的细沙,在无休无止般流逝着。
窗外的雪花,也无声无息地悄悄飘落着。
屋里,针漏可闻。
虽然卫六和赵北晴都感觉:空气似乎都呼吸不动了似的,但他们也没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只紧张地看着晏旭。
看着晏旭靠在椅背里、闭着眼睛、仿佛要睡着了的模样。
赵北晴好想问问:“既然郭畅贪污受贿,那咱们能用银子买通他吗?”
可没有问出口。
因为就算赵北晴自己,也在这种念头升起后、就掐灭了下去。
得给郭畅多少银子、才能让对方对抗英王啊?
最主要的:找谁能去接触郭畅呢?
目的还不能直接说:“哦,我要救伏家老夫妻的。”
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本来明面儿上,伏家只是从醉香酒庄买酒,要是赵北晴跳出去了,等于坐实了伏家和赵北晴有莫大的干系。
那还救什么人了?
她自己干脆站出去承认算了,英王也就不会拿对可怜的、没用的老夫妻开刀了。
赵北晴越想、心绪越烦乱,如同窗外纷纷乱乱、乱飞的雪花一般。
而在这样被雪花笼罩的京城内,一道人影,跌跌撞撞朝着伏沽小酒馆而去。
他,就是伏沽。
二十年前,他十五岁。离开家从军,当了西北战线上、面对西夏的边防军。
后来因为表现优异,被他们的屈大将军、秘密安排进西夏,做了一名伏间。
从此改名换姓,成了“怀沽”。
也从此与家里断了联系,只有屈大将军安排的人、有将家里老父母的消息、偶尔告诉给了他知道。
父母如何寻找他、如何苦等他、如何对他牵肠挂肚……
伏沽无数次都想回家,他也曾恳求过大将军:就算不能告诉他父母他在哪里,那能不能派个人照顾照顾他父母?
可大将军却没法这么做。
但凡有一丝痕迹留下,都有可能造成伏间计划的失败。
失败,就是死、就是输。
死的不止是伏沽一人,输的,就是不知凡几的人的命。
伏沽只能忍着。
直到三年前,屈大将军战死,负责和伏沽联络的人,也被西夏的人发现给抓了起来。
伏沽跟着也险些被抓。
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就逃。
不顾一切、翻山越岭、无比艰难地逃回了大景。
跨回边境线的那一刻,他哭了一日一夜,才收拾了心情,辗转回到了京城。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联系谁,也不知道该把打探来的情报交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