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视而不见,只将信文抖开。
入目所见,怔愣一瞬后,忍不住脱口夸赞:“好字!”
端得是行云流水、笔酣墨饱、刚柔并济、入木三分、一气呵成!
非几十年浸**法一道之大儒文楷而不得有之!
赵鸿建也被吸引走了视线。
轻轻摆摆手指,示意侍卫将人拖下去审,然后,再竖起耳朵,抬了抬下颌,让幕僚赶紧念文。
幕僚收回神,深呼气,挺直胸膛,努力带入饱满的情感,高声吟诵。
而随着他的吟诵之声,屋内人的面色,都在悄悄变化。
除了诵文的幕僚越诵越激动、脸色越因此涨红外,其中五人,也皆面露欣赏、激动之意,更有甚者,已微微闭眼、摇头晃脑。
仿佛都在说:如此好字、如此好文、当浮三大白是也!
唯有赵鸿建的面色,渐渐陷入沉思之状。
此文,以极至华丽却并不浮夸的优美词藻,盛赞了他对文学一道的孜孜以求、广揽名士、虚怀若谷等等之精神,也将他夸喻成了读书人心目中追捧、崇拜和顶膜的存在。
其中,甚至隐隐有将他形容成了一代明帝。
因为有些字词被刻意错开了。但只要有心,稍稍在意识中错之回正,便能听懂:那些字、词,都是只能用来形容帝王、还是明君正帝的。
赵鸿建,也不免被暗暗引得沉醉、幻想、展望……
直至听到最后。
“……文载为基、声载为柱,轻易不可垮塌矣。高处不胜寒,却依应如父母之护儿,为其抵抗风雪矣。”
赵鸿建慢慢睁开了眼睛。
峡省乡试舞弊之事,他已有所耳闻,原本正在盘算着如何去管。
他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着很清晰的头脑。
太子外忠内奸;二皇子端王莽撞冲动;四皇子英王只喜做生意在暗中敛财。
只有他,唯有他,礼贤下士、虚怀若谷,看重诗文、广集贤士、善待读书之人,已于此中一道之名望尽揽怀中。
正如这篇投所说的一样:他,就是要做读书人之楷模。
他日,亦即会是文臣心目中不二之帝选!
他考虑到的,也和这篇投文中说的一样:真的要达到那一步,除了积累名声外,还得注意保护好已经收获到的名声。
那么,对于书子们来说:相当于人生最重大门槛的乡试,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有收获,就得有付出。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基与柱,才不会垮塌。
可他不能亲自出面。所以,这几日正在踌躇着如何“造神”。
就是推出一个在文人中有声望的高才、或者能极快拉拢文人好感的高才,来做这件事。
不过,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令他满意的,或者说:是找不到他舍得的。
本来他已硬下头皮决定了一个人选。
现在……
赵鸿建的视线定在了这篇投文之上。
有着这样文采卓然的人出面,就完全能够胜任。且此人并不曾出现过在他身边,就更不会引起父皇猜忌。
事后也会比较好处理……
屋内的气氛,在赵鸿建的沉思中,逐渐趋于平静,继而凝重。
只有屋外被审问的女刺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声。
赵鸿建现在就算知道那女刺客并非来行刺、只是来投文,也要审出写这篇投文的人是谁。
“王爷,您要管吗?”
不知过了多久,终有幕僚小心翼翼出声询问。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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