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手忙脚乱收起银钱,晏旭则皱起了眉头。
不会这么狠吧?他们才换的住处,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他烦了,抄起棍子去开院门,准备和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谁知门一开,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反把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房主人家里那个十岁白净小男童。
刚才租院子,这孩子有帮晏旭母子俩说好话来着。
晏旭依旧皱着眉,只将举着的棍尖朝下,下颌冲其点点:“你干什么来了?”
男童退一步,似乎没想到他这病歪歪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凶,回答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我、我也参加了此次县试,想、想找你一起读书。”
哦,晏旭就明白了。
想来考场外自己成了“红人”,应该有被这孩子给看到。
看来,这孩子是个善良的,也只是单纯的想有人一起读书。
晏旭不曾在参赌的人里见过他。
“等我家安顿好了你再来吧。”
晏旭态度缓和了一些,顺便再交代句:“别告诉任何人我住这儿。”
男童得到了回应,顿时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还傻乎乎地笑。
笑得晏旭没眼看,退后一步,关上院门,顺手将棍子当门闩使。
他自己不是真的小孩,也没心情跟小屁孩儿一块儿做什么。
院外却传来执拗的小声音:“我能帮你一块儿收拾吗?”
“不用。”晏旭果断拒绝。
男童没放弃,“我很勤快的。”
晏旭来了气,“你很冒昧又唐突不知道吗?!”
男童:“那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我没朋友……”声音越说越小。
晏旭忽然从他简单的形容和语气中,仿佛听出前世那个孤独、执着的自己……
“行行行,只要你能保守秘密。”
晏旭回复了句,再想了下,拉开了院门,问对方:“咳咳,你有老师吗?”
对方的家境还好,如果有请的先生为师,那么,就会有不少的释义解义书册。
“有啊,”男童再次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那把你的那些书义之类的都搬来,我们一起读。”
晏旭没跟其客气,像个小大哥似的下令。
这反倒让男童高兴,高兴得就跑回去搬,来回搬了好几趟。
尽管晏旭又困又累,见状也再顾不得,捧起书,如饥似渴般看了起来。间或再与男童,哦,知道其名姓了,也就是杜景辰,一块儿讨论学问。
杜景辰挺聪慧,悟性也高,一经点拨,总能举一反三、通达念头,反对晏旭也有帮助。
如是直到深夜,杜景辰的母亲几次唤他,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清晨就会放榜,晏旭自他走后看了看天色,也不再睡,记录了些自己认为的重要知识点后,待鸡啼三遍,便赶去了县衙外面等着放榜。
讲真,有点儿紧张。
周氏也紧张得不停干活,没几样的破家什都快擦得反了光。
等太阳升上地平线,晏旭考虑到想报复自己的人应该还有,便没让周氏出门,自己抹了个黑黢黢,挤去放榜处。
人好多,都快给他挤白了。
也没人顾得上身边有谁,只紧张兮兮、眼巴巴盯着县衙大门。
公示榜就在大门附近。
晏旭怕自己这小身板再给挤出个好歹,瞅了棵已经蹲了几人的大树,也像猴儿般蹿了上去。
不知不觉攥紧树枝,感觉自己真的太多年没有这么为看榜紧张过了。
至辰时,大门开,有两名衙役出了来。一人捧着卷好的金纸,一人捧着带字的纸卷,出了来。
立在公示板前,却并没有如万众期待般唱响前十名。
一名衙役高声宣布道:“此前,考生:林XX、马XX……等九人,无视法纪、因赌不甘、逞凶斗狠,更欲杀身害命,至此,开县县令对此九人判罚如下:杖五十、发配岭南,二十年遇赦不赦!
另外:但凡参赌的考生,无论是否属于余兴趣致,统统都被扣除印象分。希望大家能引以为诫,日后规行矩步,莫再以身试法,将大好前途白白葬送!”
众皆哗然一瞬,又兴奋地鼓起掌来,拍得双手通红,仍兀自不止。
显然,这九人本来是上了榜的,却无法无天自讨了苦吃。
而空出来的位置,又有九人填填而上,当真是快乐人心矣!
还有还有,还有被扣了印象分的,如果不是成绩特别突出,只怕也空出了名额。这可真是快上加快、喜上加喜、飞扬人心了!
顺便,大家伙儿一边用力拍着巴掌,一边看那些因参赌而瞬间如被霜打、脸色衰到极致的人,笑得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