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异闻录 第六十三章 杨侃之忧(2/3)

锦娘也深有感触的说:“确实令人费解。和顺酒楼开张初期的两个月内,从未听闻此人有什么惊人之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八月初,关于高欢的坊间传言就渐渐多了起来。先是说镇里有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天天陪着妻子在河边散步,光天化日之下帮妻子揉脚捏肩,有伤风化。传了一阵子流言消失了。没几天,这位处在流言风口的男人,忽然派家里的下人给酒楼送来肥皂、精盐免费试用。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关注他的。不曾想,短短几个月,他在怀朔镇搞的风生水起。现在更是成了全镇的大恩人。一方面是因为他救济了镇里镇外的流浪孤儿,更因为他让全镇的人家大多参与进了商行的生产当中,谁也离不开他。据说,贫苦人家把他当作万家生佛对待。我派人查了一下,都说此人七月底受过一次箭伤,醒来后患上失忆症,从此就变了一个人。按照此地人的说法,高欢原先是个阴阳怪气之人,满怀朔镇只结交他们那个小圈子里的朋友。平日喜好说书讲话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据为他诊治的白医生说,高欢的箭伤痊愈的十分离奇。”

长孙尚忽然睁开眼睛好奇地问:“怎么个离奇法?”

锦娘回忆说:“调查的人回来说,白民医生最初只说是自己的医术高明,医治好了高欢的箭伤。后来说了实话,他说八月初一傍晚前,高欢的伤口还在流脓。八月初二午后就结痂定型,长出新肉。愈合的速度有些神奇,不合常理。”

“会不会是内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表皮看上去未愈?”长孙尚问。

锦娘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长孙尚“呃”了一声,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示意杨侃继续分说。

杨侃接着说:“杨某不曾见过神迹,所以不能妄加揣测。我只想说,高欢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说明,他不应该是个不学无术的莽夫。他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粗鄙,与他内在的学识格格不入。你们二位也听到他随口吟诵的那首七言绝句了,绝不是早有准备。说明此人腹有诗书,诗才冠绝。可他为何拒绝承认呢?欲盖弥彰吗?如果他有什么需要瞒过世人的秘密,那会是什么秘密?”

锦娘也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是啊,他要隐瞒什么呢?”

杨侃继续:“根据公子提供的履历,其祖高谧乃献帝时期的饱学之士,官拜侍御史,坐法徙边来到怀朔。高谧乃北燕降将高湖第三子,正是渤海高氏一系。从这点上看,高欢家学渊源当不是问题,腹有诗书顺理成章。另则,他自幼养在姊夫家,生活艰困,并未经过名师指点。十六岁进入镇军,身上难免带着些痞气,也符合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粗鄙性情,但又与他的诗才学识有所冲突。由于其祖父遭遇不公,其父半生撂倒,其母早年病逝,乃至于他心怀怨恨,目无君上,蔑视朝廷,就能说得过去了。杨某所不明白的是,公子许他高官厚禄,他不在乎。可他又私自铸币,扩大贸易商行的规模。声称是专注于商贾之利,又流露出兼济天下的抱负。种种不通常理之处加在一起,真的让人很难理解。一直以来,商贾之人唯利是图,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出卖良知。他怎么可能让利于民,兼济天下?我感觉,他在怀朔镇的所作所为,是在邀买人心。其心术不是很正,请公子小心为上。或者再说的极端一些,我甚至感觉他在做一个局,做一个大局。只是我们还没有窥破其迷局的本来面目而已。”

锦娘说:“我与杨兄有同感。接下来怎么办,还请公子示下。”

长孙尚忽然想起叔孙睿的事,对锦娘说:“叔孙睿那边还没有回话吧?”

锦娘说:“没有。”

长孙尚想了想说:“明天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再说吧。时辰不早了,杨兄好好休息吧。”

杨侃没能听到长孙尚热烈的回应,讪讪的起身告辞。

锦娘十分了解长孙尚的性情。杨侃离开后,长孙尚不再端着,心力交瘁的样子一览无余。她不再废话,脱掉鞋子上了矮榻,敞开衣襟,将长孙尚硕大的头颅揽进怀里,轻轻的在他的胖脸上来回摩挲。片刻以后,两人四只眼睛里都有了莹莹秋水。常年养成的习惯,每当精神紧张时,他俩就以这种方式纾解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