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秦阳的性子,是真想回呛高红光两句,可他话到嘴边,忽然想到“刚则易折”的道理,暗忖自己在市里羽翼未成,还不能公然跟高红光唱对台戏,否则势必遭到他的无情打压,甚至可能会提前夭折,就算自己还有干爹薛茂林给撑腰,但他对于永阳市这里的事情也鞭长莫及,因此还不能急着与高红光对抗,要徐徐图之,想明此理,当即低头闭口,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高红光看到他这副做派,心头火气才慢慢落下,继续主持会议。
散会后回往市政府的路上,曾祖辉提醒秦阳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实力,还不能公然和高红光对着干,所以今后你就只扮演幕后智囊的角色,任何时候都不要站出来跟他唱反调,需要跟他唱反调了我来唱,他拿我是没什么办法的。”
秦阳点头道:“我已经意识到了,看来反专权还任重道远啊。”
曾祖辉闷闷点头,道:“平时还看不出来,但一旦涉及到高红光这伙人的切身利益了,你就知道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不可抗力有多强了。越深入他们的利益核心,咱们所面对的压力就会越大,真能把你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刚才不过是质疑了下鞠雅丽,她在高红光阵营里还只是个小角色,褚飞、刘飞虎、张清等人就跳出来攻讦我。你想想,要是我针对他们这些主干成员了,他们还不得一拥而上吃了我。”
秦阳冷嗤一声,道:“褚飞马上就要调走了,已经不足为患。至于刘飞虎,这次借市制药厂破产案件,绝对能把他拉下马。武长雄也跑不了,会迅速垮台。这就能让高红光阵营减少三员大将,咱们再把继任者拉拢过来的话,就够高红光喝一壶的了。”
曾祖辉不像他这么乐观,面带忧色,道:“这回宁市长接任副书记的可能性很不小,前两天省委组织部也来人考察他了,而他又素来不结盟,万一他升了副书记,咱们就别想拉他过来。”
秦阳所持看法正好与他相反,道:“宁市长在常务副市长任上还可以两不相帮,因为高红光那边手伸不到市政府来,您这边对他也颇为宽容,但他要是升任了市委副书记,跟高红光在一个盘子里吃饭了,就会触及到高红光的核心利益。高红光给他吃多了,自己可吃的就少了;要是给他吃少了,势必会引发他的不满,所以两人怎么都搞不融洽的,到时就是您争取他的大好时机。”
曾祖辉听完心头豁然一亮,失声道:“哎呀,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逻辑呢?你小子还真是,年纪虽然不大,但胸中藏有大智慧,我算是服了。”
回到市长办公室,秦阳献策道:“高红光和刘飞虎以为把鞠雅丽调到市委保护起来,咱们就拿她没辙了,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在上周第一次审计评估工作中,鞠雅丽所请的审计评估团队帮她弄虚作假来着。我只要找到那个马评估师,让他指证鞠雅丽,就能让她立刻玩完!”
曾祖辉摆了摆手,道:“反击他们先不急,而且未必能够成功。现在公安局、司法局、检察院等单位都不在我们手里,我们拿什么让那个评估师指证鞠雅丽?就算他一开始指证了,后面高红光他们也能让他改口供。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慢慢筹划。”
秦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道:“行吧,那就慢慢来吧,反正咱们的目标是刘飞虎,鞠雅丽这种小脚色倒也不用过分关注。等拿下刘飞虎,她自然也跑不了。”
曾祖辉道:“下午你跟我调研一家国企,市机械厂和市制药厂先后破产的案例提醒我了,要尽可能多去一些市属国企摸摸底,排查经营风险和人为灾难,避免再出现类似市制药厂这样的情况。”
秦阳点头说好。
曾祖辉叹道:“唉,其实这件事应该让吕秉德或者相关单位如国资委去做,但你也知道,吕秉德年纪大了,不爱管事,而国资委又从下到上都烂透了,根本不能指望,所以只能由我亲自去做了。咱们永阳市的国企规模虽然不大,纳税占比也不高,但也有一百多家呢,直接关系到数万名职工和家庭的生存,间接影响上千家企业的经营以及几十万相关从业者的利益,算得上是市里的基石之一,决对不能出现连片性崩塌。”
秦阳暗暗佩服他高 瞻远瞩、未雨绸缪,道:“吕秉德总不干事也不行啊,空占着副市长的职位却不好好干事业,那不是巨大的浪费么。”
曾祖辉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他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