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暧昧对象”到“有为学弟”的转换来得猝不及防,着实让沈安宁愣了愣,铺陈半天后面那些刨根问底儿的关键问题都被堵住了,只好硬生生地临时换了剧本,扯出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垫底:“听说我哥在大学里有个爱得不得了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沈流跑去了千里之外的K城读书,与他们几乎都断了联系,后来只隐约听说为了个“爱人”大闹过一场,被他爹沈澜按下来了,具体怎么回事都不太清楚。
她不过是好奇,却不料这个问题歪打正着地击在了秦穆的七寸之上。沈流丝毫没有救场的意思,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为难。
秦穆脑仁疼,又怕编得离谱后续难圆,索性祭出一问三不知**:“我不记得了。”
沈流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敷衍痕迹太明显,让沈安宁不满:“那么久之前的事儿了,还不能说?”
“这么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沈流问。
“你又不说。”沈安宁白他一眼。
“是个很值得爱的人。”他抬起眼看着秦穆缓缓道,“会让人觉得,哪怕为了他失去一切也不可惜。”
秦穆慢慢地切着盘中的牛肉,只有睫毛轻轻颤了颤。
沈安宁嘁道:“这说了和没说还不一样。”
沈容抽抽嘴角:“你的牛肉里是不是花椒放多了,怎么这么肉麻?”
“流哥原来这么长情。”沈励啼笑皆非,提议道,“那联系联系呗,搞不好人家名花……哦,名草还没主呢,有主的也能松松土嘛。”
“时隔这么久,搞不好人家都成家了。”沈霄用餐巾抹抹嘴,“我初恋的女孩儿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沈安宁没挖掘到什么有趣的谈资,转向秦穆道:“秦律师结婚了吗?”
“没有。”秦穆礼貌地放下刀叉回应。
“有女朋友?”
“没有。”
“咦,空窗期还是独身主义?”
“没遇上合适的人。”
“哦,那秦律师觉得我怎么样?”她是豪放派,言语间常常戏耍得男人手足无措,这会儿还特意撩了撩头发,展示自己的性感。
对待旁人,秦穆从来都是冷淡拒绝,但她是沈流的妹妹,他没法这么回应,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向沈流。
视线交汇,沈流眼底有明显的笑意。秦穆耳根热了起来,有些郁闷地收回目光。
“你不合适他。”沈流终于开口救场。
沈安宁不乐意地挑眉:“哪儿不合适?”
“性别不合适。”男人将自己那盘已经切好小块的牛肉放在秦穆面前,微笑着对他说:“记性这么差,多吃点肉补补脑。”
沈安宁怔了怔,电打似的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盯着沈流道:“你们……”
桌上个顶个的都是人精,话说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秦穆的眼神里顿时都变得复杂起来——原来他就是那个让沈流爱到不惜被打断了腿的旧情人。
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戏台子被一脚踹塌了,戏唱到一半没了下文的秦律师八方不动地端坐着吃肉。要不是牛肉柔嫩多汁,他真想把盘子拍在那倒霉玩意儿脸上。
沈安宁不留神刨出了个陈年大瓜,心情很是愉快。沈流这些年就像个机器人,为沈家算计钻营,雷霆作风,霹雳手段,工作近乎占据了全部生活,偶尔有点时间也是在酒局和应酬中度过。看起来人模人样,却没有活气。如今见他对秦穆的态度,好像还魂了似的,顺眼多了。她本想调侃几句,想到这两人相爱别离的这许多年,忽然又不忍心了。
嘉和大约也是相同的心思,平时寡言的她主动开口岔开了话题,于是一桌人从经融风暴到国际形势越聊越远,这顿饭也在诡异的和谐中到了尾声。秦穆猜到他们有事要谈,回避去了书房。
几人移步会客厅,等着沈流开口。
陶泽捧着一叠信封进来,分别交给他们。
沈安宁和沈嘉和没有。
沈容一打开就红了脸,大怒道:“沈流你有病吧?”其余几人打开之后脸色也不太好,沈霆皱着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吃饱了的沈流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我费这么大力气抓你们的小辫子,自然是拿来要挟用的。”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沈励问。他脸色有点白,可见对信封里的东西十分顾忌。
“我希望你们站在我这边。”沈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