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夏一觉醒来,听红鹊边给她梳妆边报,“昨儿个半夜,红颜姑娘蹲在咱们院门口,可怜巴巴的。北茴姐姐见着了,就把她放进来,还安排她睡在东厢房。”
时安夏伸手拿起桌上玉梳拨弄着梳齿,“现在她醒了吗?”
红鹊没回答,倒是门外伸进来一个脑袋,“夏儿姐姐,我醒了。我可以进来吗?”
时安夏扭过头,笑着朝她招招手,“来。”
邱红颜便高高兴兴走到跟前,半蹲着偎在时安夏腿边,“夏儿姐姐,我昨晚睡不着,就到你院里来了。”
时安夏拿手中玉梳轻轻梳了一下邱红颜的额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
邱红颜噘了一下小嘴,“不知道怎么就醒了,感觉自己在井里,水浸得我好冷呀……我就在那喊救命,然后夏儿姐姐你就来救我啦。”
时安夏的手顿在空中,整个背部凉浸浸的。连安慰的声线都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暗哑,“以后睡不着就到夏时院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知道吗?小可怜儿……”
随着这声“小可怜儿”落下,邱红颜的泪水如洪水蜂拥而至。
天啊,夏儿姐姐真的叫她“小可怜儿”呢!这不是做梦吧?她使劲拧了一把大腿上的肉,疼得直抽抽,抽完继续掉眼泪。
时安夏:“……”就很无奈,心底也升起一丝没来由的柔软。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上辈子在井里求救无门一定很绝望吧。临死前是有多恐慌呢?
这么爱哭的一只爱哭鬼啊……几乎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嘤哩呜啦哭个没完。
倒是没来由有些羡慕,她已经很久不知哭是什么滋味。最近的一次,就是和母亲解开心结,发现母亲其实很爱她。
但也很难让她像这样肆意哭泣,仿佛前世今生,她都很难有特别脆弱的时候。
邱红颜好容易哭完了,便抽抽着说,“夏儿姐姐,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时安夏温温道,“说说看,有多大胆?”
显然,邱红颜是有准备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带了些讨好,“夏儿姐姐,这是我的身契。”
时安夏:“……”大清早的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见着她这一举动,屋里所有干活的丫环也是全部停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邱红颜早上醒来躺在东厢房里就想到了,如果以后都能留在夏时院多好。所以让人找来笔墨,自己签下了身契。
这会子一股脑将身契塞时安夏手里,振振有词,“夏儿姐姐,你看,红鹊妹妹叫红鹊,我叫红颜,是不是挺有缘?我也来给你当丫环吧,正好和她凑成一对儿。”
红鹊:“!!!”你管这叫一对儿?
时安夏感觉这姑娘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小姐不做,要做丫环。但转眼一想,有那样的嫡母,还真就不如当个丫环。
她把身契放桌上,淡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邱红颜一抬眸,望见那双幽深又总令她温暖的眼睛,不由得默默低下了头,手指绞着帕子,“我就是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要出大事儿。”
时安夏将她拉到绣墩上坐好,又给她怀里塞了个汤婆子,“不就是做个噩梦吗?梦醒了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