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杀。”他扬眉,问我。
我迟疑该怎么表述语言,毕竟上辈子我误以为是纪凌修杀了我爹爹。
“我干的?”宁乾洲反问。
我缓慢点头,“是,但我上辈子跟你不认识,我俩没见过。”
宁乾洲突兀沉默。
我说,“上辈子,我嫁给了纪凌修,到死都是他的妻子,我没离开过他。”
宁乾洲笑了声,不明意味,“是吗。”
“爹爹被你派人射杀,我误以为是凌修杀了我爹爹,所以悲愤自杀的。”
宁乾洲垂眸喝茶,掩去眼底的疑虑,他似乎在判断我这番话的真伪,忽而抬眸看我。
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似乎能洞悉一切谎言。
我万分坦诚,没有欺骗他的理由,更不敢用谎言与他周旋,他的性子我算是吃透了。但凡被他察觉有谎言的成分,他只会更严厉惩罚我。
也不想给他造成“预知未来”这种技能很有用的样子,这样只会让他认为我的利用价值更甚,不将这价值压榨到利益最大化,他不可能放手。
若是利用这种技能与宁乾洲周旋,不死也要再脱层皮。玩不过这男人,我选择把这项技能变废……
淡化他对我的掌控欲以及警戒心。
所以坦诚告知他一切真相,至于相不相信,就看他自己的判断了。
“宿命为何不可改。”宁乾洲说。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轻声,“你现在还会授权给人写平生事迹薄吗?”
宁乾洲冷冷看着我,不回答。
我说,“会吗。”
他依然不答。
我说,“不会对不对。”
他不信命,却被人说出了心中掂量的事情,那便不会顺着命运的轨迹走,一定会反其道而行。
“对吧。”我说,“你不会再授权,或许还会全面禁止有人刊发跟你有关的事迹传。其实,都没用。这本书一定会问世……”
汗水渐渐凉透,我冻得牙齿打颤,接着说,“或许现在不会问世,将来一定会问世。就算你没有授权,但有人会写!或许是那个叫冯鹴的人写的,或许是跟他有关的人写的!时间线会往后推迟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推迟到它能够问世的那天!”
“衣服穿起来。”宁乾洲将女兵放在一旁案几上的衣服丢给我。
我接过衣服,躲在厚重宽大的黑色大氅里颤抖地穿肚兜,抬起头说,“看似我成功干预了因果,改变了历史的一个小小环节,实质上一点用都没有,这本书将来还是会问世的。问世的原因,还会变成我引起的。那时候,就算我已经死了。有可能跟我有关的传言触发了笔者的灵感,又或者跟我有基因传承关系的人触发了笔者的执笔动机,总之,这本书一定会问世。”
宁乾洲似乎有些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顺势又倒了杯,将那杯热水拎给我。
我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紧紧捂在冰冷的掌心,护在胸口取暖。
莫名觉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打量他……宁乾洲居然给我倒了杯热水……
他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件寻常的事情,并未有什么多余情绪,宁乾洲在沙发上坐下,“怎会改不了。”
我将这一世因果宿命的循环规则细细讲给他听。
改了因,我就会变成导致一切发生之因。
结果不会变。
命运会凌乱交错,时间线会提前或推迟。
最终,经过无数次命运线和时间线自我调节以后,回到宿命既定的正轨之上。
宁乾洲静静听我讲述,眉头紧紧皱起,透着认真思辨的慎独。
此时此刻,他似乎脱下了重权者的外衣,仅仅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平等认真地与我探讨学术问题,态度几分知礼,甚至还有一点点探究的征询。
他言简意赅,“结果不变,过程随意是吗。”
面对未知领域的知识体系,他是敬畏的。
我怔了一下,“是这个意思。”
他笑了声,“这算哪门子的宿命不可改,世人的结局都是死。过程随便演绎,结局终会消亡,这是既定规则。”
他语气里透着洒脱的无畏,认真看着我,“如若你所言为真,那你比世人要幸运太多。”
我懵懂望着他。
他看我许久,脸上渐渐浮现一言难尽的表情,似乎对我的愚钝无话可说。我感觉他不想解释了,但他气息深沉下去,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笔记本,取下钢笔。
“过来。”宁乾洲在桌边坐下。
我缩在大氅里穿好衣服,哆哆嗦嗦来到他身边,他拿着笔开始推演,“三个条件。1.宿命既定。2.事件发生的时间线会推迟或提前。3.个人命运线会短暂交错改变,最终还是会走上既定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