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是捡着有道理的说,但等到你要和他讲道理的时候,他却突然不讲道理了,就是揪着一点不放。
宋文丰接着冷笑道,“这是敢和不敢的问题么?”
顾留白叹了口气,“就是不敢。”
五皇子笑了。
他觉得要这么纠缠下去,顾留白能说半天,这个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宋文丰直接一个字都不说,直接就动剑。
但宋文丰和沧浪剑宗似乎又拉不下这个脸。
就在此时,沧浪剑宗的画舫之中,白有思却是发出声音,“你也不用言语激我,我虽身为沧浪剑宗的副宗主,但我也并非是沧浪剑宗剑术最强之人。”
顾留白直接笑道,“你当然不是,你们沧浪剑宗最强的,不就是宗主萧真微么?”
白有思还没正面和顾留白斗过嘴,此时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一怔。
“所以他才是宗主啊。”顾留白道,“他最强,所以他是宗主,那你是副宗主,接下来不应该是你最强?所以我觉得你们别浪费时间了,若是你们沧浪剑宗的修士连阿猫阿狗宋文丰都算上,从什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到真传弟子,一个个排队和我打,别说这元宵节了,我就打到这二月都打不完。”
此时白有思说话,宋文丰按理而言不该插嘴,但他听到顾留白说阿猫阿狗宋文丰,他顿时气得脸都发白,“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沧浪剑宗又出息,又地道,童叟无欺。”顾留白笑道,“厉害的不出手,不厉害的一个个排前面,要不我索性认输算了,反正累都要被你们累死。”
宋文丰大怒,但此时白有思却是平静出声。
他的声音从画舫之中平静的传出,只闻声音不见人,“萧宗主自然现今沧浪剑宗最强的剑师,但我代理沧浪剑宗事务,却并非是因为剑技最强才为副宗主。”
“怎么着,不是修为强才当副宗主,那是凭什么服众当副宗主?”顾留白笑道,“靠溜须拍马,奉承上官做的副宗主,还是靠划拳赢的副宗主?”
他这么一说,声音传开,顿时曲江两岸哄堂大笑。
人声鼎沸。
先前白有思平静的说话,有些高人风范,听上去毫无火气,江岸上的看客们一听倒是觉得此人气度又好,又谦虚,倒是个人物,但被顾留白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觉得这人有些搞笑。
当下就有很多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连声起哄,声音如潮,“不管是靠着什么得的副宗主之位,那好歹也是个副宗主,怎么人家指名道姓约战,都不敢出来,都还是要靠这阿猫阿狗宋文丰吗?”
宋文丰听得头皮都炸了。
这他妈的以后自己的名字好像直接跟阿猫阿狗挂上,脱不了干系了。
白有思的面容也有些扭曲,但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他缓缓的说道,“若换做是我,且不要说为了应对此战,我沧浪剑宗准备了十名剑师,哪怕就真的是排了几十个剑师,那该打就也得一场场打完,自古以来,无论是欺师灭祖,还是开山立派,哪那么容易。宋师弟,你别和他做口舌上的计较,你只管让这曲江两岸的人看看我们沧浪剑宗的剑招,你出剑吧。”
怀贞公主和她身后的一群国子监学生倒是听得默默点头。
他们虽然对这白有思夜并没有特别的好感或是憎恶,但白有思这样的应对,倒是让他们觉得这人的确是个人物。
宋文丰早已气急,他也不笨,知道此时出剑是最佳的选择,铮的一声轻鸣之下,他手中的长剑已经脱鞘而出。
“嗯?”
顾留白一见他起手的姿势,就知道宋文丰起手的这一剑叫做“寒江波浪冻”,但这长剑刚刚出鞘,凛冽的寒气就已经席卷而来,他就知道宋文丰手上这柄剑有问题。
寒江波浪冻这招,其真意是“千里无平冰”,这剑势、剑气首先讲究的是连绵不断,深寒的剑气就像是一条冻结的江面始终充斥对手四周,其次最重的就是这剑气犹如高低不平的冰面,在剑身的引导下,这剑气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其中自有高低错落,自有时间上先后的微妙差别。
但沧浪剑宗的真气也好,剑招也好,没有那种剑气真正牵引水汽,寒煞凝冰的神妙。
按着先前的资料,沧浪剑宗虽说有些天生带着寒意的名剑,但这寒气袭人也不至于到达这种地步,如此说来,那这柄剑就肯定不是沧浪剑宗之物。
乘着剑气还未喷涌的一刹那,他眯着眼睛看清楚了这柄剑白玉般的剑身上有着淡蓝色的符纹,他脑子里顿时想到他娘给他提过的一柄剑,“琼霜。”
这柄剑的材质,绝大多数人哪怕拿这剑把玩个把月,想破脑袋都猜不出来。
这柄剑竟是用海底的一种独特铁木雕琢而成。
剑身看上去光滑如镜,但剑身内里据说有无数比毛发还细小的孔洞,而且这些孔洞不断吸附空气之中的水汽,尤其当真气管涌,它会大量吸附空气之中的水汽,而且从有些孔洞里吸入,有些孔洞之中自然喷吐出去。
真气流动越是剧烈,吞吐就越是惊人,原本它自然散发着寒气,等到这时,周围空气里都会结出寒霜。
当时他娘对这柄剑的评断是,修真界之中寒意第一的剑,只是剑胎寻常,并没有其余那些名剑坚韧。
若是他手里头现在握着不是什么名剑也就算了,但他现在手里的是小春天,是春坊名剑,是洛阳有史以来剑胎强韧锋利位列前十的名剑。
这还不简单?
他瞬间就有了主意,直接就是身影一动,回了一招“百里波浪沓”!
虽说之前已经见过了顾留白的身法是何等的惊人,但现在他这一动,宋文丰依旧只觉得这人速度比自己还快,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反应,两个人手中的长剑已经斩在一起。
喀的一声震响。
宋文丰看着顾留白身体微微一颤,接着被往后震飞出去,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念头是,这少年已经受了内伤,他这和我硬碰硬是怎么回事?
就算只是真气的相较,这少年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更不用这样硬碰,这琼霜的寒气侵入他心肺,重伤之下,他今后少不得还得一场大病。
但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他突然之间就觉得不对,朝着自己剑身上一看,只见兀自还在抖动的剑身上就已经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草!”
他气急败坏,差点直接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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