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极叹了口气。
“那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兴趣?再优秀的男子你似乎也没兴趣看,虽说你满脑子都是修行,但似乎也是随缘,似乎也并没有追求什么极致的兴趣。”
他深深的看了长孙细雨一眼,“连玄庆那样的人都对人间还有兴趣,我怎么觉得人间都没有任何吸引你的地方,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有什么有兴趣做的事情?”
长孙细雨清冷道,“有还是有的,只是可能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长孙无极的眼睛倒是瞬间发亮了,“能说给我听听?”
长孙细雨原本不想说的,但看着那一盒子开始发冷的白糖猪油膏,她还是改变了主意,道:“我想学着和某些人一样,有什么真正威胁到大唐,威胁到长安的事情来了,我就可以为这样的事情而死。但平时大唐自己人在窝里斗来斗去,我没什么兴趣。”
长孙无极愣了好大一会。
他拿了一块微冷的猪油膏在手里,还是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唏嘘道,“原来你不是没有感兴趣的人,只是那些感兴趣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说完这句,他也改变了一些主意。
“按我知道的一些消息,虽然李氏的安排很厉害,但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李熏这个人在我看来很有可能要死的。我本来可以想办法让他活,但你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那我不就不管了?”
长孙细雨点了点头。
她觉得这些人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今晚去不去看比剑?”
他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长孙细雨想了想,道:“应该带着郭北溪的剑,我要去看一看。”
长孙无极点了点头,长孙细雨看了一眼食盒,“中午想吃什么?”
长孙无极笑了笑,道:“我让人已经安排了,弄了人参鸡汤,今晚上得必须保证精神好。”
长孙细雨想了想,道:“我再给你带罐子菜羹过来。”
长孙无极点了点头,“好。”
长孙细雨站起身来收拾食盒,突然又认真回了一句,“沧浪剑宗真的都听你的?”
长孙无极感慨的叹了口气,笑道,“可怕就可怕在这,现在长安洛阳有一大半的门阀都觉得萧真微和白有思这群人都是听我的,但谁也想不到沧浪剑宗底子里姓王。”
长孙细雨微微皱眉,道:“王夜狐?”
长孙无极见她一下子猜准了,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得到?”
“这人是八品,而且是很厉害的八品。”长孙细雨道。
长孙无极愣了愣,他这才明白长孙细雨的思路,他说那人姓王,长孙细雨就直接猜了厉害的八品修行者里那个姓王的。
长孙细雨此时却是脸色微沉,道:“他怎么能掌控沧浪剑宗?”
“神策军和飞龙军其实也都听他的。”长孙无极戏谑的看着她,道:“想不到吧?”
长孙细雨点了点头。
一个老太监。
一个只是专门负责向官员传递帝命的枢密使而已。
谁能想到他实际能够控制着这样的军权?
见着因为沧浪剑宗和郭北溪的关系,这长孙细雨多少有些兴趣,长孙无极才接着说道:“好多人看不明白,但李氏想必是看明白了。但王夜狐到底厉害在哪,李氏里面每一个人有我和他接触得多,所以估计会弄不明白。”
长孙细雨难得的问道,“这人厉害在哪?”
“李氏厉害的是底蕴,拿得出手的厉害修行者和玄兵多,能够调用的私兵多,但王夜狐真正厉害的并不是手里握着的这么多军队和沧浪剑宗。”长孙无极仔细的慢慢说道,“他最厉害的地方是杀人不见血的挑拨人心。有些时候,有些人的人心一变化,李氏布的有些局就破了。”
“李氏找到了牵制沧浪剑宗、神策军和飞龙军的办法,但没意识到这点。”长孙细雨瞬间理清了思绪,但她也懒得去想细节,只是问道,“所以你觉得李氏未必对付得了他?”
“未必讨得到多少好处,但若是两败俱伤,那也不好说。”长孙无极看着她,认真道:“而且李氏的布局一向是针对很多个目标,在他这边吃亏,或许在别的地方又能占很多的便宜。而且李氏让我感觉这次春狩打的最大老虎是王夜狐,但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说不定李氏有更大的老虎想打也不一定。”
长孙细雨微微皱眉。
平日里她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但真正的风暴袭来,甚至威胁到长孙无极时,她才有些醒觉,平时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是因为自己不需要在意,因为有这样的一株大树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她觉得自己的性子是有些淡的。
就如很多年前,她对郭北溪等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和任何人的交往,她也不会主动。
有人邀请她,她感兴趣的,才会去,从来都不会主动发起些什么活动。
但等到这些人死去,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之后,她却感到了深深的悲恸,她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在意那些人。
听着长孙无极对王夜狐的评价,她的心情不知为何就如当日听到郭北溪离开洛阳的时候一样。
长孙无极明明好好的在她面前说话,手里还捏着那块啃了一口的猪油糕,她却是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王夜狐这人这么厉害?在长安一点声望都好像没有的样子,过去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声响,若不是我知道他是八品,否则我连他的名号都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长孙无极道,“听你的意思,他都好像和你差不多厉害。”
听着长孙细雨还有些孩子气的话,长孙无极很难得的大笑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住在洛阳,洛阳这座城和长安挨的这么近,但洛阳这座城就比较正常,后来到了长安,却发现长安这座城哪哪都透着不正常。”
“这座城里的人也都让人想不通。”
他看着长孙细雨,笑着道,“你那几个叔叔,现在还和十几个谋士在我那屋子里密道连着的密室里在商议,但他们想了十几年了,也都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