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之中燃起了灯烛。
只是不知为何,总显得昏昏沉沉,好似蒙上了一层纱。
林允策从父亲书房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贴身长随想要上前搀扶,被林允策拒绝了。
他一瘸一拐的挪回自己房间。
门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林楚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她静静的坐在堂中,神情淡漠。
林允策的心一沉。
他知道,母亲已然洞悉一切。
他可以在书房中应对父亲的怒火,但却拿自幼疼爱他的母亲无可奈何。
整整一天过去,对他来说,此刻所面临的才是真正难题。
“腿伤上药了吗?”林夫人淡淡的开口。
她的目光瞥过林允策的膝盖,想起他方才在厅中毫不犹豫跪上瓷片的样子,心头涌起难以言说的滋味。
林允策闻言点了点头:“有劳母亲记挂。儿子方才已经上了药,父亲也让府医来看过,都是些皮外伤,三五天便好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儿子过去操练时受的伤,怕是比今日严重的多。”
林夫人看着他:“你不必拿过往说事,过去操练是为了为国杀敌,为了护卫皇城安危!可今日呢?!”
林允策不做声。
“你为了自己的前途,竟是连你父亲都算计了进去!他恐怕自己都没想到吧,他教会你算计人心的本领,竟让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算计了回去!”林夫人冷笑道。
林允策依旧沉默。
“你这样做,值得吗?”
“母亲问的是哪件事?”林允策抬起头,“是儿子这膝盖上的伤?还是儿子今日的这番行为?”
“你倒是清楚我在问什么。”
“儿子不敢隐瞒,今日种种作为,违背了母亲过往的教导……儿子恳请母亲原谅。”说完,他再次跪了下去。
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但他却恍若未觉。
“儿子今日算计了父亲而成就自己的名声,也算准了敏郡王府经此一事定然不会与儿子解除婚约,虽然儿子的确是用了心机和手段,但是……儿子为自己谋算幸福,难道有错吗?”
他忍痛膝行至林夫人的面前,像儿时一样仰起头看着她:“母亲知道儿子这伤因何而来,儿子自问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但就因为儿子忍不住出手帮了自己的妹妹,就要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废除手脚经脉吗?”
“他可以守护自己的未婚妻,我难道就不能守护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了吗?”
“谬论!”林夫人红了眼,“你何时学会这般颠倒黑白的?若是你和皎姐儿没有先去伤害那平安县主,威远侯又怎么会对你出手!”
“可穆戎是喜欢皎皎的!他与皎皎何等的情投意合,母亲你是知道的!他当众向那个六品官的女儿求婚,这不是直接打了皎皎的脸吗?是他先出手伤害皎皎的!”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林允策的脸上。
林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你还有脸说他与皎姐儿情投意合?自始至终,你们父女兄妹三人一直把威远侯当成工具!一边拉着穆戎,一边又让皎姐儿攀上四皇子!你方才也说自小与穆戎一同长大,你就是这么把他当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