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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笼罩，细雨绵绵，天气有些凉了。
烈士园林里一片冷寂，只有雨丝打在墓碑上的嗒嗒声回响不绝，宛如逝者的低语，在寂寞中诉说着过去的荣光。
一座不太起眼的墓碑前，站着一位身穿夹克的中年男子，他左胳膊腋下夹着帽子，右手中拿着一束花，左手看起来明显有些僵硬。
一人一魂，隔着墓碑，隔着生死，在雨中相顾沉默。
就这样站了半个多小时，男人弯腰放下花束，带好帽子转身准备离开。
便在这时，不远处树后面绕出来另一个男人，他的年纪明显更大一些，却没有打伞，雨滴打在他微白的鬓发上，顺着依旧刚硬的面部轮廓往下流淌，赫然正是孔玉德。
戴帽子的中年男子立刻压低帽檐加快脚步，却听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吧。”
脚步顿止，戴帽子的中年男子站在雨中，并没有立刻转身。
“好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老黄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也会高兴的。”孔玉德走出稀疏的树荫，揣着口袋一步步走了过来。
戴帽子的中年男子终于缓缓转身，面向孔玉德，抬起了头，帽檐下的脸显得很沧桑，嘴唇周围布满胡子茬，下巴的胡子茬甚至已经发白，但他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在阴雨中熠熠生辉。
孔玉德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下，看到他的脸，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
戴帽子的中年男子用右手接过烟，却没有放在嘴里，只是夹在手指中。
孔玉德也不在意，自顾自点了根烟，深吸口气长长吐出，看着烟雾在雨中漫漫升起，长叹一声感慨地说：“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中年男子沉默。
“想想也是，十二年流离在外东奔西逃，有家不能回，有妻儿不能联系，怎么可能不辛苦呢？”孔玉德目光落在中年男子的左手上，这左手赫然不是真手，而是义肢。
原来中年男子不是别人，竟然是钟离已经失踪十二年的父亲，钟子期！
“这是我的选择。”钟子期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沙哑，给人钟山岩般厚重的感觉。
“你的选择？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儿子？他们希望你这样选择吗？”孔玉德反问。
钟子期沉默了一小会，才说：“我不指望你能理解，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轻易做出这种选择，能给我说说吗？看在过去的份上，要么看在老黄的份上也行。”孔玉德用亮红的烟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墓碑。
钟子期转头看向墓碑，似乎有些犹豫，但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还是点了点头：“那就看在黄大哥的份上。黑暗契约你应该知道吧？”
孔玉德又吸了口烟，点点头静待后文。
“黑暗契约起源于英国中世纪，他们有句格言，叫做太阳终会落下，黑暗必将永恒。”钟子期道。
“感觉在哪听过，日落指的是英国日不落帝国吧。”孔玉德吐出烟雾。
“嗯，黑暗契约如今的规模我就不多说了，据我所知，他们最主要涉及的领域是经济领域，政治领域其次，军事领域极少涉及，按照他们的纲领，经济才是一切的核心，掌握了资源，就等同掌握了政治，而掌握了政治，就等同掌握了军事。”钟子期道。
孔玉德若有所思地说：“这方面我知道一些，主要还是和资本主义老牌帝国的体质结构有关，我国体质结构完全不同。”
“我国体质是截然不同，但那是在我党取得胜利之后，在那之前，我国是什么体质？”钟子期突然反问。
孔玉德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半殖民半封建，再往前更是封建帝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时黑暗契约就盯上我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