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八年,正月初六,北京。
尚在睡梦中的朱纨便被家中小厮喊醒。
“何事?”
美梦被打断,朱纨心情自然是恶劣,但也知道府中小厮既然敢这个时候打扰自己,那必定有天大的事。
“老爷,赵部堂那派人来请,说有急事。”
听到是赵文华要见自己,朱纨便坐起,清了清脑子开口:“备水、更衣。”
一番捯饬之后,朱纨坐上马车,在刚刚破晓的天穹笼罩下,敲开了赵文华的府门。
“子纯(朱纨表字)快坐。”
二人书房内一见面,赵文华便顾不上寒暄,招呼着朱纨落座的同时,一纸信函便递了上去。
后者阅看的同时,耳边是赵文华的声音。
“南京刘元理派人加急送来的。”
朱纨细看之下也是皱起眉头:“这陆远怎么和倭寇沾惹上了?”
“是他家的生意。”赵文华哎呀一声:“这事本身就不重要,现在重要的地方是有人想拿这事、拿陆远做文章。”
“啊?”
眼见朱纨还没明白过来,赵文华急了。
“这陆远是我推荐给南京吏部的,他担着剿倭的差事,自己家里人竟然通倭,这事闹到北京来,你让我怎么和皇上解释?”
朱纨立时便反应过来。
“马坤要走了这程定安的案子,目的不是陆远。”
“他一个小小的五品佥事,马坤要动他,需要扣着这案子吗?年二十八的事,当天就能抓人,哪至于到了今天迟迟不动。”
赵文华说道:“马坤和他背后的人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找我的麻烦、找阁老的麻烦。”
朱纨顿时抽了一口子凉气。
“所以说,现在必须要保陆远,保陆远就是保阁老的名声。”
这话说的够虚伪,准确来说应该是保赵文华自己,同时也为严嵩为严党保住通政使这个重要的中央政务枢纽的位置。
当然这些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远一定要保。
朱纨立时言道:“我马上回浙江。”
“没错,事不宜迟要马上出发。”
赵文华交代道:“回到杭州之后,你首要第一件事就是问责河道衙门,这么大的事,河道衙门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和上级的浙直运司衙门汇报,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是要搞党争、要大兴冤狱炮制冤假错案,陷害忠良!
这事河道衙门有错,必须先纠错问责,然后把程定安从臬司衙门要回到他该去的衙门,到时候让刘元理和你一起审,这样才合乎规矩,刘元理也说了,陆远那里也有一些线索正在追查,你是浙江巡抚,浙江地界官员任何不法,不论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一個官员,都要严查法办!”
朱纨哪里还不懂赵文华的意思,先把程定安接回来,之前做的无效口供推翻掉,然后便和刘元理、陆远一道,重做一份合乎程序、有证据力说服力的口供,而不是像马坤那样搞党争、兴冤狱。
“马坤和他背后的人都是奸党、奸贼!”
朱纨恶狠狠骂了一句,随后也不再耽搁,简单拱手告辞后便匆匆离开。
也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带着几十名从浙江带来的护卫直接出城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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