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朱纨的公事房内。
陆远面容严肃的端坐,耳边是朱纨的耳提面命。
“谁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台州突然就乱了起来。”
“你是朝廷的官,是浙江的巡海佥事,于公于职都该去台州勘定祸乱。”
“不过剿匪固然重要,保全自己也是首重之事,不能热血上头的去拼杀连性命都不顾,平定了倭寇固然有功,但功在林云同不在你。”
“但若是没了林云同,功便在你了。”
陆远惊抬头,颇多不可思议的看向朱纨,后者继续念叨着。
“去到台州之后不要着急,慢慢来,摸清楚情况,万无一失后自然会有人给你下令出击,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听命行事,到时候功劳不会少你一分。”
“剿倭是大事,但还有些事,比剿倭更重要。”
“千万不要着了人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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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严府。
“阁老,浙江八百里加急。”
通政使赵文华手捏军报走进严嵩的书房,面露惊容:“倭寇徐海作乱,杀掳四百余人,台州知府鲁发忠弃衙而逃,业已被浙江按察使司收押。”
严嵩老脸上出现一抹错愕:“什么?”
诧异着一把夺过军报,查看后砰的一声拍在书桌上。
“混账!这个混账!一个知府,背靠着坚城、十几万军民,竟然被几千号倭寇吓的弃衙逃命,浙江怎么选了这么一個混账来做知府!”
骂完后又觉不解气,挥手:“伱通政使司立刻以内阁名义拟令,判这个鲁发忠斩监候!就在台州斩!”
“是。”
赵文华垂首应下,随后请示道:“那阁老,台州知府的位置?”
“明日去问问兵部尚书陈经吧,这个位置你们不要惦记了,台州成了前线,选谁来做主官,要听兵部的意见。”
“是,谨听阁老吩咐。”
严嵩气吁吁坐下,抬眼看了赵文华,皱眉:“还有事?”
“啊。”赵文华忙言道:“回阁老话,南京的通政使司递了本,说南京几名部卿大臣合疏,言江南最近不太平,希望朝廷加强防范。”
严嵩恢复平静:“加强防范,需要几名部卿大臣合疏吗?”
“门下也是这么认为,他们上这道疏,就是在非议阁老不知江南事。”
“所以想联名举荐一个南京的部卿大臣来北京入阁。”严嵩老脸上露出一丝浅薄的笑意:“就这么点心思何必藏着,内阁那么大,老夫一个人也应付不来,逐渐上了岁数,是越发的没用了。”
“皇上万岁、阁老百岁,咱们这大明朝阁老还能再干三十年呢。”
“三十年,呵呵。”
严嵩笑笑,继续交代道:“这次鲁发忠的事出来,浙江藩司的林云同、谢兰也有责任,着吏部商议一下,将此二人调离吧。”
“那,调往河南如何?”
严嵩先是一怔,而后看向赵文华说了这么一句:“老夫说让吏部商议,没说让你商议。”
赵文华顿时脸色一变,撩袍下跪。
“门下知错,请阁老责罚。”
“去办好你自己的差事。”
“是。”
赵文华顾不上满脸的冷汗,惶惶然叩首告退。
“去把东楼叫来。”
“是。”
严世藩匆匆赶到,进门便喊了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