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精舍,清修之气顿作全无,取而代之的则是嘉靖的怨怒之气。
南京百官生员将北镇抚司堵个水泄不通,这简直就是在**裸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叫严嵩来,叫严嵩来。”
得到召见的严嵩匆匆赶来,嘉靖就将沈炼送来的证供扔到了严嵩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严嵩拿起来一看,瞳孔便收缩了一下,可很快恢复了冷静,将证供放下,起身跪在地上:“皇上,臣并没有做过此事,这是明显的诬陷。”
我的人明明是在郑亨泰家刺杀的韩邦奇,哪里是在吴家刺杀的陆远。
压根都不是一路人。
可现在歪打正着,刺韩案的主谋还真就指向了严嵩。
是不是诬陷他哪里看不出来,真要是严嵩派吴家人刺杀陆远、韩邦奇,怎么会愚蠢的还扔下一块身份腰牌做凭证,这种事,他妈的怎么能明着干呢。
酿成如此惨案,当罚酒三杯。
总不是说你沈炼觉得这是诬告就是诬告,觉得谁有嫌疑就有嫌疑,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还要规矩干什么。
嘉靖又将沈炼的信扔给严嵩:“现在南京百官、监院生员几百人堵住了北镇抚司,这事不给个说法他们就不走,北镇抚司内几百号人就要被活生生的饿死在衙门里,成为我大明朝的笑话!”
严嵩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给个答复!
南京城的官员生员都是忠君爱国的忠臣孝子,是皇帝最忠诚的臣子,怎么可能造反呢,我们只是要求锦衣卫将案子查明,恳求无所不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惩治罪犯,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個国家好,你说谁造反呢?
每个人都在规矩的圈子内玩手段,没人出圈,那么严嵩的应对也必须合乎规矩,嘉靖这个皇帝亦然。
嘉靖头大,严嵩一样头大,但现在又不能不应对,严嵩只好开口。
所以逼着沈炼将吴家的证供送入北京,送到嘉靖和严嵩两人的面前。
谁能不能跳出这个规矩圈子,谁先破坏规矩,谁就失去了大义。
只能说嘉靖的优势在于他是皇帝,他的规矩要更宽松些,约束的框架稍微要模糊些,但不代表不存在。
若是没有答复的话,那就看着北镇抚司这些人被饿死吧。
嘉靖看着严嵩,只觉得脑仁一阵胀痛。
“堵住北镇抚司,饿死锦衣卫?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非要说是南京逼的,那行,拿出录像来。
到时候别说是我们逼死的,我们可干不出那种缺德事,我们南京这边也没拦着这些锦衣卫出门吃饭,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出来,我们还以为北镇抚司里有存粮呢,结果谁知道沈炼这些人那么傻,没有存粮还不出门吃饭,唉。
这个时候嘉靖才发现,南京的局面逐渐有些脱离自己掌控的味道。
“现在南京方面一口咬定你严嵩就是刺韩案的主使,严阁老,你说说吧,怎么办。”
锦衣卫在南京搅风搅雨、淹连囚室,可现在吴家人已经招供了,你们锦衣卫不能不认吧。
说完这话之后严嵩立刻收声,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就好比现在。
“案由未能查明之前,臣有嫌疑,臣当暂请闭门候审。”
停职是规矩,也是唯一的答复。
嘉靖凝视着严嵩,许久之后一叹。
“朕,准了。”
“臣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