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峰,杨利民,韩老狗这仨人的脸色却当即一变,彼此对视了一眼,韩老狗对陈大麻子问道:“什么情况?”
“我正要锁门走人,他骑自行车要口热水喝,完了借着烧水的功夫说说话,要走了我问他是去哪,他说尧山来的,要去中坪公社……我心想坏了,领导也会武工队这套,化妆侦察啊这是,完了我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锁我家里了,呐,这自行车都是他骑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领导?”尹千峰感觉自己心脏又开始有些难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劫难就是跑中坪当官。
张诚此时走过去熟练的看向自行车钢印,普通老百姓看不懂这些钢印号,他能看懂,看完之后就朝尹千峰点点头:“尧山市里的钢印。”
“我隔着门吓唬他,我说你到底干什么的,不说实话我们队长给你上手段!完了他哭笑不得,说他叫左敬,从市里过来农村转转。”陈大麻子说道。
尹千峰是公社一把手,市里县里的各個领导名字记得最清楚,此时一听陈大麻子说出的人名,脑子一转,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左敬,尧山地委内排名第十一,地委秘书长。”
“那没事,干部排名过了三,放屁都淡如烟。”陈大麻子本来都快吓死了,此时一听尹千峰说这家伙排第十一,那还怕个什么劲儿。
这就跟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一个德行,听听,排第十一,这肯定是在政府都不得烟抽的人。
“兼尧山计划委员会书记。”尹千峰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1978年之后,地委计划委员会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一座城市所有规划都大权在握,物资,生产,经济之类逐渐被剥离出去,归正规单位负责,但那也不是冷落下来的普通衙门。
现在还是计划经济,只要还需要计划,这个委员会的存在就不可忽视,不然能让地委秘书长兼任。
如果没陈大麻子这一出,跟对方哭天抹泪来一场,搞不好真能得不少实惠,毕竟计划委员会的领导,决定着这座城市的资源分配与倾斜角度。
最简单的例子,如果领导看中坪确实可怜,满大街都是光屁股没衣服的娃娃,一时心软,一句话就能让布料堆满供销社,不限量卖给中坪人一批。
尹千峰搓了搓脸,看向谢虎山:“这要是没出这事,对这位领导哭穷倒是最合适不过,可惜现在人都被你们大队的人都锁上了,赶紧吧,想个主意把这事解决,你……这不是胡闹嘛!哪有你们这么干的!国家对农村有政策!怎么能这么搞!那是地委领导!你当是公社干部,低头不见抬头见能跟你开玩笑呢!小冯呢!把小冯喊来!无法无天!一群刁民!”
尹千峰突然调门涨高,声音严厉起来,让大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好在大伙反应也快,都没有说话,反而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穿军大衣戴眼镜的青年驮着个中年人,此时正从大院外面进来。
陈大麻子看到后托架上的中年人,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小声对众人说道:“就是他,哎,他怎么跑出来了呢,钥匙在我手里呢,年轻人是谁,没见过?”
“同志,你们是哪来的,来我们公社找谁啊,我们今天……”尹千峰顾不上搭理陈大麻子,此时笑呵呵开口跟进来的两人主动打招呼,语气倍儿客气。
“别装了,别装了。”中年人一片腿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活动着身子骨,示意脑门冒汗的尹千峰闭嘴:
“别涨调门了,再涨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中坪公社尹书记吧?”
“是我,同志你是……”尹千峰还想死撑。
对方哈了哈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用手指了指陈大麻子:“你不听见这位同志说我叫左敬了吗?我在大院外面都听见他说话了,你还能没听见,没他带路,我还真不知道公社该朝哪边走,还得再找人打听,这回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