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便气不打一处来,皱眉骂道:
“焦大,你这狗才!”
“又在哪里吃醉了酒,到这里撒泼!”
“老爷的贵客在此,尔休要冲撞了贵客!”
那老头子步履浮动,晃晃悠悠,扯着脖子在那里叫道:
“什么贵客?”
“这些汉子身上沾满血腥气,分明便是些厮杀汉,定然是贼子装的,想要来府里行劫!”
贾蓉听了更气,挥手示意赖二等人上前。
“还不快把这厮捆了丢出去,没的丢了我宁国府的脸面!”
骂完之后,又转过头来对展廿四陪着笑解释道:
“这焦大是府上的一个老人,是跟过太爷的,当年在战场上救过太爷的性命,家中念旧,便一直将他养在府上。”
“谁知这厮倚老卖老,每日里正事不干,只知吃酒,醉了便到处喷粪。”
“平日里他到处游荡,也无人管他,不想他今日里跳出来撒泼,倒是让叔叔见笑了。”
展廿四便也笑着挥手,只道:
“无妨,我这些手下有些当年是做过猎户的,说是手上沾满血腥,也不能算错。”
“既然这焦大是有过大功的,那大家容让他几分便是。”
“至于他酒后好说胡话,大家只要不信便好,他又能怎地?”
贾蓉见他不曾发怒,方松了口气,陪笑道:
“叔叔果然仁善大度,此言极是,这焦大的醉话,如今早就没有人信了。”
两人继续向前,口中说说笑笑如常,展廿四心中却警醒起来。
那焦大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对于杀气熟悉的很,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且既然那焦大眼毒,看出了众人的根底,京中必然会有其他人也有这份本事,以后出外行走,可得带些不曾沾过血的手下了。
焦大的一点小风波,并无影响什么,众人便只当无事发生,径自进了暖阁,贾珍正在内厅等候。
这内厅里面华贵而雅致,四壁之上雕龙画凤,墙面上悬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墨迹淋漓,笔力雄健,不知是何名家手笔。
一扇青石屏风巧妙地将空间分隔,屏风上雕琢着山水楼阁,细致入微。
厅内的地面青砖铺地,下设地龙,热气从地下漾上来,暖意融融,伴随着袅袅升起的檀香烟雾,更显得静谧庄重,充满着大家族的气派与底蕴。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镂空雕刻的大红酸枝八仙桌,桌上错落有致地陈设有各式瓷器茶具,青瓷茶盏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贾珍正端坐桌后品茗,尽显豪门大家之风范,一点都不像是个败家子。
见了贾珍之后,展廿四便笑着拱手,招呼道:
“店里面的蜂窝煤刚做好,我便带过来一些让珍大哥看看。”
手下人便把小火炉和蜂窝煤放下,径自出去,只留三人在此聊天。
贾珍也不去看那商品,反而哈哈一笑,起身相迎,将他把臂带到桌前,请他入座,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口中调笑道:
“哈哈……贤弟来的正好,薛姨妈和西府的几位女眷今日恰好也来这边做客,正和内子在后院闲聊。”
“只可惜贤弟的那位未婚娘子却不曾前来,否则愚兄必然要给贤弟安排个僻静的地方,让你二人在此亲密相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