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众考生的呼吸。
贾宝玉少年心性,忍不住便下笔大发议论。
上千字洋洋洒洒的写下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秦钟则是一句三思。
周**废了好几张稿纸,重新写过。
祁玉、顾恒二人年纪小,禁不住心浮气躁。
连续写了错字,也是重头来过。
目光扫一眼棚内棚外,甚至茅厕内外来回巡逻的差役。
贾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即便左右有考生,心无旁骛之下,也全都视而不见。
湖笔蘸上歙砚徽墨,手腕距离桌面几寸。
字迹从上到下、从右到左:
“客卿无救荒之策,援晋人以谢之焉。”
“夫仁政不行,饥而发棠。
其可在乎?孟子怠将去矣。”
“且贤者之在人国也,道隆则隆......”
考棚外。
三班衙役各司其职,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
自科举制度兴盛以来。
作弊与反作弊的斗争一直处于持续之中。
只要有捷径可走、有利可图,总会有人甘愿冒险。
递银子向考官买考题的、茅厕传信的。
笔墨纸砚包子馒头双层衣物携带纸张的。
还有写在肚皮、大腿上的.......屡禁不止。
甚至还有一种较为危险的:用箭射进去。
所以不论哪一级的考试,防范都极为严格。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联通街道的通道上。
陆续不断地有交卷的考生出来。
他们各自的脸色变换不同。
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忐忑不安。
纷纷走往不远处的茶楼、客栈。
府试。
名义上是一个府、几个县的考生。
顺天府西路厅。
有宛平、大兴、良乡、房山、涿州等五个县。
故此,人流量颇为可观!
临近考棚的坊市,生意也比往日里热闹了几倍。
在一家小凉棚下。
方桌上摆了天津卤煮、两盘豆腐,两碗面。
铁牛、曹达华二人翘首以盼。
铁牛嘀咕道:“咱们爷怎滴还不出来?可别考砸了。”
贾琮名望的提升。
他们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况且铁牛是亲信奶哥,不犯大错之下。
理论上是要得用一生的,他最为关切。
倒是曹达华没心没肺,只顾着胡吃海喝。
旁边还有一桌是李贵、茗烟、扫红、锄药他们。
李贵乃是李嬷嬷之子,贾宝玉的奶哥。
是贾宝玉身边的男性领头,年纪也最大。
他一直朝考场甬道的方向眺望,忽地瞧见一人摇头晃脑的出来。
李贵两眼放光,道:“是宝二爷出来了,瞧那意气风发的样儿,定然考得好。”
铁牛撇了撇嘴,不说什么,冷哼一声。
紧接着。
贾琮也考完出来。
贾宝玉先过来一脸丧气地碎道:“死八股!烂八股!臭八股!磨死人了!
还好我写完了,琮兄弟你考得如何?”
这语气看似讨厌,却满是耀武扬威的味道。
贾宝玉此人也不怎么记仇,原著中贾环推油灯烫伤他。
也不见他怎样,心性倒是坏不到哪里去,不过脾气被娇惯坏了而已。
贾宝玉信誓坦坦,今次轻易通过县试复试。
势如破竹,大有争锋之意!
其实以他的天资,只要肯下苦功夫。
不说乡会殿,县府院三道是很有希望通过的。
贾琮自然不会与他幼稚心性置气什么,随意道:“劳宝二哥牵挂,勉勉强强吧。
至于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李贵、茗烟说回客栈打点行装,要早些回去。
贾宝玉不乐意:“难得出来一回,我也去逛一逛。”
见自家小爷又耍起了性子。
李贵软硬兼施道:“二爷可些得赶紧回去,还逛什么?
二爷不见半天,老太太、太太就担心得不得了!
已经这么些时日,还了得?
府上派人催过了,快快回去才是正经。”
“罢罢。”
贾宝玉拗不过奶哥,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嘟嘴想了想,折扇往手心一敲。
转过身道:“琮兄弟,你不是有梦靥灵光吗?
既然都梦见淳于棼。
那可有梦见武则天、杨贵妃、貂蝉之流?”
贾琮逗趣他:“自然!”
贾宝玉当真了,有些妒忌道:“难道你是与她们私通的李治、安禄山、吕布转世?”
“嗯,差不多吧。”贾琮哭笑不得点头。
这小子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贾宝玉闻言,怏怏不快地走了。
走时,连连感叹“古来美人怎么会选了这么个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