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现在的贾惜春终是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尚未定性。
贾琮一答应,她便开心的翩然跃起,要与他“拉勾勾”,不准告诉第三者。
如果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会活得更轻松,哪怕是侧面、是隐形的。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深闺女儿家来说,却具有很大意义。
贾惜春一边提裙走,一边回头道:“琮哥哥,你可不许骗人,我这就回房作画。”
“一定。”贾琮温柔一笑。
站在亭下,瞧着惜春雀跃出了后门,目光移动。
但见园中夏花灿烂飘香,蝴蝶缠绕、蜻蜓点水。
花丛绿草上被姑娘们披上了五颜六色的锻帛,偶因风荡,飘然跃起。
她们群芳争艳,个个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
料想魏晋斗富,十里绸缎之风也不过如此。
任何“美”的人、景色、物品,都会令人心情舒畅,贾琮也是如此。
“琮兄弟,你刚和四姑娘说了些什么?她高兴成那样。”
薛宝钗一身杨贵妃之态,体态丰腴,怯热惧暑。
与姐妹们热闹了一会,又正是夏天。
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葱黄纱裙,配以玫瑰色的坎肩,临水一坐。
手中的精致袖扇轻摇,水晶耳环闪烁着璀璨的光华,一双水杏般的明眸放佛会说话似得。
挽着黑漆油光的髻儿,雪额间丝丝浅浅的刘海,细腻的秀项。
早已是香汗淋淋,红唇如画,眉黛青翠,婉约柔美。
宝姐姐才是真正的素面倾颜,完全多余用什么胭脂水粉。
无盐虽丑,但具才德,玉环虽美,却身无寸功。
同时具备无盐才德与玉环之美的宝钗。
让前世某些整天浸泡在化妆品上的现代女人情何以堪?
贾琮从微微怔愣中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跟她说了个笑话。”
言罢,又问道:“要帕子么?”
“不了.......我有。”薛宝钗闻言,俏脸泛起淡淡的绯红。
连从袖中掏出一块鸳鸯戏水的粉帕,擦汗,同时拿眼睑微微打量他。
见贾琮用束带结了发,由于日积月累锻炼的缘故,身高体型稍有长进。
青色长袍更衬得他眉眼清秀、身姿笔直,脚下普通锻靴,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那双黑眸里透出的是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她愣道:“时文看完了么?“
贾琮摇头:“正在看,有不懂的地方圈了。
还得多谢宝姐姐,送来的那些经史、旧文。”
人情世故上,宝钗可谓滴水不漏,尽善尽美。
她送礼物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基本都是人人有份的。
像赵姨娘、贾环这些人都有,这样。
既不会显得看轻了谁,又不会看重了谁,贾琮也在此列。
另外,她和贾宝玉可以促膝长谈,毕竟是两姨表姐弟,血缘亲。
有贾母宠爱着,自然都没什么。
贾琮则就不行了,就算是谈话、聊天。
她也只会选择在这种人多的、正大光明的场合。
而且,聊天只限于学问、见识,一概不提各家事。
宝钗愿意同他说话,一是因为贾琮的上进态度,符合她理念。
二是因为几次接触下来,发觉他的某些见识,竟不在去世的父亲之下。
仅此而已。
薛宝钗微笑着摇头,轻声问道:“你的时文应该足以应付县试了,不过......你的字不大雅观。
琮兄弟,你的那位老师没有教你练字吗?现在还是唐人笔法?”
贾琮皱眉道:“秦先生和我的意思是过得去就可以了。
我现在临摹的,的确还是颜真卿的《祭侄碑》。”
虽然前世有练习书法,但也只是爱好而已,他可没想过要成为书法家的。
薛宝钗闻言,螓首微摇道:“不然,练得一手好字,于科考之中也很重要的。
倘若书法上乘,常言道;字迹犹如其人,总能影响考官取舍的。
你说考官最看重破题,这也对,也不对。
需知文章,最先入考官之眼的是什么?是字!”
良言忠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贾琮暗想:前世中考、高考的作文,不就和八股文有些许共通之处?
见他沉思不语,显然是听进去了。
宝钗淡淡一笑,又道:“唐人注重结构,宋人注重意趣,你选唐人本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