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他先前所判断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可自己无官无职、无权无势,根本不能实际帮助她什么。
和贾蓉离吗?
倒不是没可能。
贾琮灵光一闪,忽念及此。
犹记得唐律曾提及过夫妻和离,大清律例明确写道:
“若夫妻不相和谐,而两愿离者,不坐。《大楚律法》同上。”
意思是夫妻不和睦,双方都愿意就可和离。
可即便如此,哪怕女方愿意,男方不同意便无法和离。
大楚律法中:背夫私逃的妇人,杖一百,从夫嫁卖。
所以,只要贾珍不让贾蓉放手,秦可卿就只能认命,凄惨悲哀,忍辱偷生地过活。
此事有点难办啊!
贾琮暗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可卿房。
待秦可卿再度抬起头来,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
秀颜上的脂粉早已哭花,玉手连忙整理钗鬓,端正姿态。
重新抬眸望去,才发现她这个新认的“小师弟”早就默默离开了。
窗外,春光旖旎,柔和的阳光洒在飞檐上,燕子剪尾,缠绕廊下。
秦可卿怔怔的望着西厢房的方向,芳心几分纵乱,几分烦闷。
为什么要把那段心里话诉说给他听呢?
或许是认为他......应该能听得懂罢?他也许真能理解、看得清楚。
前后几次的观察,秦可卿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叔叔,与贾家一众男儿都不同。
或许她真的只是想找个顺眼的人来倾诉罢了!
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熟人。
或许正是被贾琮表露出的那股老成之气所感染。
又或许是因为说到触心之言,一时情不自禁。
总之复杂非凡,一团乱了针脚的麻,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心思重,容易乱想的性子。
在原著中某一回里“顽童闹学堂”那件事后,牵扯出贾蔷外搬,也许生出了些流言蜚语。
秦可卿便一直闷闷不乐,心病导致身病,可最终治得病,治不得命。
不管现实怎般无奈肮脏,心理上总希望洁净、一尘不染。
闻着香炉中飘飘然的檀香,秦可卿的情感很像熏笼里飘飘柔柔的烟。
荡啊,荡啊,此际思绵绵,看不到方向,唯有随风。
心绪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一旦触及,一旦打开,便会产生胡思乱想的情绪来。
就如同商纣王剖出比干的心一样,是好处,也是坏处。
经历了那一次失态的抛心交谈后,秦可卿在此后几天里都不敢再与他谈论了。
即便说话时也必须要有个人在场,毕竟孤男寡女本就不像话的。
何况她还是有夫之妇,更要避讳,需知人言可畏。
尤其是文人士子的笔杆子,比刀子还利害。
她时常与小弟说话,通过秦钟的口中,也对贾琮有了更进一步的印象。
她甚至发现由于王熙凤带连而来的芥蒂,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了,世事当真难料。
毕竟同属一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
贾琮瞧她装作浑然无事一般,为了不至于尴尬。
他也当没发生过,半口不提及那天的事。
交谈止于礼节,时光如沙漏瞧瞧移动着。
秦钟偷懒打盹儿,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秦业私下里狠狠训斥一回,还拿他来做比较。
秦业每日认真负责的授教,每当讲到破题,便开始出题目,安排作业。
贾琮认真学习,不厌其烦的反复作思考、记忆、下笔。
日子一连过去好几天,直到春寒料峭的景象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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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正堂。
四人同堂一道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待饭食毕。
秦可卿拿帕子抿嘴,接过宝珠手里的茶漱完了口,才道:“今儿是清明节。
府里要开祠堂祭祖的,琮三叔那边可有人过来摧?”
“大老爷倒是派人来通知过.......”
贾琮也漱完口:“我说暂时还不能回去,府里有珍大哥和琏二哥在,应该不妨事。
先不提往返二十来里,读书就像打仗,难道一封信过来说家里有事,这仗就能不打了?”
“我也一样,府里派人来摧,但我想再歇几天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