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类人往往吹毛求疵,不懂变通,让其来做老师的话,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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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秦府只有一个中年老管家,唤作秦海。
秦业吩咐他安排房间,院落是一座陈旧的二进四合院。
神京居、大不易。
纵然是这般一个小小宅院,都耗费了秦业的大半生积蓄。
想想红楼原著中,秦业送秦钟上学,连二十两都要东拼西凑。
别说和贾府相比,哪怕是贾府的奴才都比秦业富足十倍不止。
像赖嬷嬷、周瑞家的更是家财万贯.......
此番景象,就如同杜甫词中所写的一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在述。”
秦府正堂。
贾蓉给老丈人送上礼物,便借故告辞离去了。
秦可卿则是打算在娘家住下几天散散心,遂歇在耳房。
贾琮静静喝着粗茶,坐等他们翁婿絮叨完,才携带礼物拜师。
先前作为客人旁观一阵。
他看秦业说话和气,并未装大,故此没有贸然离开。
古代拜师最重礼仪,贾琮亲自奉上红枣、红豆、芹菜、莲子、干瘦肉条。
此物礼寓意鸿运高照、早日高中、苦心教育、勤奋好学,外加四十两贽见礼。
秦业颤颤巍巍地收了礼物,扶起下跪的贾琮。
待看过贾赦、贾珍的拜帖后,原想回礼的。
却无奈拿不出半分体面的礼物来,一时面露尴尬。
贾琮看出他的为难,忙道:“老师授业、传道、解惑。
便是对学生最好的回礼,有此一礼,纵然黄金万两也比不上。”
贾琮主动开口,轻而易举地化解眼前尴尬。
秦业脸色好看了些,一开始他还担忧贾琮生在高门富家,怕其脾气娇惯。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左了。
秦业抚须道:“今日不谈时文,待明日再教你,为师虽家徒四壁,窘迫惨淡。
却也是正经科道进士出身,八股制艺之道你但可安心,若真心勤学,必有功成之时。”
贾琮和秦业谈话的这间是堂屋,秦可卿便在右面的耳房内。
她与许久未见的小弟“秦钟”叙过话后,轻提裙摆出侧道过来请见。
谁想,却听堂内这一老一小正谈到家国大事。
秦可卿的莲步不由停住了,有些暗恼道:“爹爹也真是老来健谈,琮三叔一介孩童。
哪里懂什么朝政之事,他老人家还是这般胶柱鼓瑟。”
正堂内。
秦业侃侃而道:“今岁也是不详瑞年,往年都是夏秋之际发水,至于永定河水患,工部自有条陈应对。
为师以为是天降祸福,预示不测之人出世也犹未可知,除却稳固堤坝,顺天府救济灾民也是重中之重。
噢,我倒是忘了,琮儿你是否大看过经史子集,可懂这些事尔?”
贾琮嘴角微抽,这老人家真是健谈也健忘,按理来说他的年纪。
能读通四书已是大才,史书、子书可就远了。
不过贾琮也打算获得他的另眼相待,认真传授制艺,不想让秦业敷衍应承。
想明白此处。
贾琮开口道:“常平仓、义仓,二者皆不可取。”
“哦?”
秦业微微诧异:“此乃隋/唐/宋时,救济灾民的常法,为何取不得?”
贾琮沉吟道:“隋朝年间,长孙平创立义仓,的确小有成效,到了宋代。
王安石实行青苗法,改革常平仓,这些初衷都是极好的,可也杯水车薪。”
秦业闻言凹陷的眼睛一亮,顿觉兴致大增:“那你又有何看法?”
贾琮端坐下首,喝了口茶润嗓,茶水苦涩浓稠,比不得贾府的顶好。
贾琮却不介意:“老师请容学生细细道来,犹记初唐四杰‘王勃’《滕王阁序》说:屈贾谊于长沙。
其实贾谊当真委屈冤枉吗?学生认为并不全是,但观贾谊、董仲舒的奏疏可知。
他们损害权贵的利,从而为天下黎庶谋福,本就难如登天,以今人看来。
可谓愚蠢至极,当然也不能怪贾谊等辈,学生的论调,也是事后诸葛。”
秦业颔首一捋山羊胡,目含笑意,专心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