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差爷了。”
贾琮起身出来外堂,接过牌票。
不像贾母的不耐烦、看不起。
从袖包里掏出二两碎银过去。
“我明日必去报到,陈老师行到哪个府了?
节下可安好?”
“学台老爷到了保定府,督台老爷接待着呢。”
门斗推辞一番,笑笑收了。
保定府是直隶总督于朦胧的常驻地。
难为这人大老远跑过来,可见陈东生也真是重视自己。
贾琮转念想了想,改口道:“这么着。
你今儿也不像要回去的,待会带点礼物。”
这话说的刚柔并济,那门斗对他好感大增,打揖退下。
贾琮想了想,踱步回来。
周瑞已于内堂说明情况。
贾母一言不发,她的宝玉何时也能风光一回?
贾迎春笑容温暖地恭贺,走几步扶小弟。
“这真是离蟾宫折桂不远了。
学政老爷大节下还惦记你。”
“母亲,儿子去见见那位长府大人。”
贾赦自是难掩喜色,几乎就要一口答应贾琮南下。
见贾母兴致缺缺,才闭口出堂。
黛玉、宝钗二女都不由多看了贾琮几眼。
宝钗水杏眼异彩连连。
与卧在贾母怀里娇生惯养的贾宝玉相比。
如今的贾琮瞧着沉稳有度、进退从容。
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
就是......庶出难免缺些雅观。
王夫人、王熙凤笑容牵强,跟吃了苍蝇一个样。
贾琏倒还无所谓似的。
贾宝玉便很是不爽了,小声嘀咕。
“俗人,当真俗人一个。”
场面一度十二分尴尬。
“行了,节也过完了,我也有点犯困。
放完烟花,都散了罢。”
贾母看也不看贾琮一眼。
就只欣赏漫天的烟花绽放,搂住她的宝玉、黛玉。
待烟花又看得百无聊赖之际。
贾母便扶着鸳鸯起立,散会,歇息。
李纨叹气,转头训戒贾兰:“瞧瞧你琮三叔,十二岁神童。
兰儿。
你要多向你琮三叔学习,可记得?”
贾兰乖巧点头:“噢!”
.......
乾德八年的正月十七,微风细雨。
相处两年多下来。
晴雯姑娘与贾琮感情升温甚多。
她这般身份、家世、脾性,在贾琮看来。
便是非常缺乏爱。
作为过来人的贾神童陪她探亲一转。
不过是给她月例自由的小细节。
却是让他在少女的芳心中悄然占据一片位置。
贾府规矩森严。
入画私藏哥哥财物,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私藏。
但是按照规矩,必须交给她们的看管人。
而看管人又喝酒赌博不学好的。
岂不糟蹋了她们的辛苦钱。
然而,入画便是如此地被“冤枉清查”。
奴才;一无人身权,二无财产权。
是以。
这对主仆俩每晚睡在一起说说笑笑。
不知何时开始,现下变得自然而然。
给他套上棉袄、斗笠。
晴雯眉眼带笑道:“你说要南下,大老爷可答应了?
那晚的长府大人又说了些什么?”
林红玉安静地上前递过手炉,接口道。
“是豫亲王选中了琮三爷,派长府雒老爷知会一声。
因爷年纪小,两榜未定。
并不上报朝廷选定入亲王府当值。
雒老爷夤夜来访也只是便服出行,非是公事。
说琮三爷倘若南下回故里。
豫亲王爷想要琮爷参谋参谋水利。
便是这点意思,大老爷岂有不答应的?
定下夏末再去,是大太太叫我回的。”
林红玉是个嘴快、能说的,把李纨都说晕过。
她话中隐喻,有大太太罩着她的意思。
贾琮问她:“芸哥儿可还来过?”
“来过几次,都是向爷问安的。”
林红玉顺嘴答完,放心陡然警觉。
细思一阵,又闭嘴不言语。
贾琮见状嘴角一扬,并未追问什么。
晴雯自然也看出了什么,眉眼一弯,哼了声。
这下不再担心林红玉争了,索性也原谅了她无礼插话的事。
说道:“安定门你去过么?”
“不去过也能找到,国子监那么大地方。”
贾琮收拾妥当。
晴雯点点下巴:“若是写了亲供入学。
不回来,叫铁牛报个信。”
.......
.......
梨香院屋内。
朴素、淡雅的薛宝钗拉了香菱来叙话。
莺儿在旁刺绣。
“香菱,这么些年,我都不记得何时为你取的名字了。”
薛宝钗微微一笑。
仔细打量着出落得愈发好看的丫头,连声称赞。
香菱呆头呆脑地道:“姑娘的学问,连姨老爷都夸。
姑娘不留心,我却记着。
正是四年前咱们进京。
姑娘见了一池莲藕取的。
这名字,听着也有香气。”
“难为你记着。”
薛宝钗唇角一抿,取笑道。
“来年你去了那边琮兄弟一房,可别忘了我。”
“姑娘怎么说这话,这事定不定还难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