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会慷他人之慨。
越明珠瞥他一眼,想说作为带头大哥那你得以身作则先给我磕一个,捧珠正好上前给她取放筷子,不经意挡在二人中间盛汤,“小姐,这个石斛乌鸡汤你要不要先尝尝。”
无声清点人数的管家停下来,也和和气气开了口:“午后难得小晴半日,我吩咐下去将花园积雪清扫了一部分,现在彩灯悬挂,雪亮如昼,算不得好看,待小姐饭后守岁,不妨移步观赏一番,消食解乏。”
捧珠舀汤还能说是无心巧合,可管家也这么插话,越明珠心念电转,想通后难免有些惊讶。
去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竟然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敏感?
又是隔开视线又是岔开话题,这不就是在担心张日山一时失言会让她想起去年茶楼发生的意外吗。
其实她是无所谓啦。
越明珠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某方面心硬得可怕,根本没敏感纤细到自嗟自伤的地步,但是大家反应这么大,让她都想问问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让他们觉得她像雪一样细腻又多情。
好像,还挺多。
她:......
算了,他们这么逐字斟酌又事事妥帖小心谨慎,那她也不好大声嚷嚷其实自己脸皮很厚,只能低头喝汤,很入戏地娴静点头。
张日山不解皱眉,正想开口肋骨突然挨了一记肘击。
他猛地往右扭头,一丝薄怒浮现。
张小鱼语重心长:“日山,难道做兄弟的会害你吗。”
张日山咬牙:“你先把脚挪开!”
“......行吧。”遗憾松脚。
宾客满堂。
越明珠专心恰饭,菜上齐了就让大家开吃。尽管说了不要拘礼,可直到她先动筷夹菜,其他人才跟着动筷。
包括同一张桌上的张小鱼和张日山。
也太...尊卑有序了。
好在她不是那种备受瞩目就食不下咽、坐立不安的性格,这顿饭不知道算不算宾客尽欢,不过兰花熊掌、梅花鹿筋、珍珠燕菜、奶汤生蹄筋、莲子芙蓉羹......全是合她口味的菜品。
单她这个主人来评价,吃的还算满意。
一顿饭过后,戴上手笼去花园透气,顺便理一理思绪,捧珠亦步亦趋地给她披上一件貂裘保暖。
越明珠则是安心想事情。
花灯沿着廊下铺陈悬挂,一盏盏品种繁多,什么莲灯、兔子灯、狮子灯应有尽有。
走了一会儿,向尽头远眺,明白管家为什么只让人清扫出了路径。
寒星孤影,点点白雪起伏如山峦,暗处藏匿的铜炉水汽升腾,云升雾绕下,灯芯透过彩色灯罩映衬,如真似幻,朦胧绰约。
一百来人啊,她感慨,足足一百来人竟然只是管家口中少数来投奔的张家人。
这种大家族能传承至今要么是祖先荫功,要么本就是贵族出身,可她以前从未听过,有关东北张家,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一个张,但凡沾亲带故,便宜爹也不至于跟金大腿爹南下。
毫无头绪,她也未觉沮丧,慢慢下了台阶。
之前张日山跟陈皮交手,她不觉得张日山如何厉害。
深思熟虑过后,认为还是二月红珠玉在前,他那不费吹灰之力将陈皮轻松拿下的强大,摧枯拉朽一般将旁人手段衬得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