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义。”正如每次上课前那样,她鞠躬作揖:“学生受教。”
夕阳自乌云之间透出一丝橘色的光辉,像新生的火苗,又像燃烬的余晖,不偏不倚,正好照在所有人身上。
新生和余晖联手的结果就是,她跟她的救济会基本被排除之外了。
具体宣传过程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一开始校内会议是通过了,决定借她的场地也是学校大礼堂。然而现在台下不仅坐着长沙官商士绅、社会名流,还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报社记者。
除了校长和个别领导,同学和闻讯前来的民众位置都很靠后,来晚的人要么自带凳椅,要么站着,整个礼堂人满为患。
远远超过她想象中的募捐场面。
这么隆重的场面,不难理解所谓的慈善募捐已经脱离个人甚至是学校的初衷,在多方干预下终究变得功利且高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林副校长是湖南著名国学大师,校董方还有长沙实业家、教育厅厅长,得校方力撑,她这个小小发起人才没被彻底踢出局,不过也没好多少,仅仅能以学生代表的身份意思意思做个开场演讲。
曲冰观望一番回来,脸色复杂,“我爸也来了。”
“他是代表长沙金号慈善堂来的。”
说好了响应熹微号召和同窗们一起做点善事,如大家所说实物救助只靠她们自己根本无法维持太久。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这几天大家按照不同残障者的手动能力详细划分了可以施教的谋生技能,包括手工、珠算、缝纫、编织等。
只有对方愿意在冬季三个月内学会他们可以学的生存技能,她们才会选择救助,并在三个月的学习后送他们去谈好的工厂自食其力。
曲冰自认她们把一切都尽力做到了最周全,万万没想到这场校内的募捐活动会在校方和教会的干预下发展到她们无法掌控的局面。
现在可好,从庇寒选址到每月钱米支出再到愿意雇佣伤残的工厂都不再需要她们操心。
她们也除了可以捐钱再无事可做,其他通通由民办慈善机构和政府接手操办,人家合力救助的也不止是残疾人还包括了难民和孤寡在内。
人力、财力、物力、格局都远胜她们。
“总体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吧。”努力消化着同学们的心血最终只能付之东流的结果,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宋大小姐却没她这么好的脾气,愤愤不平的把学校领导和教会喷了个遍。
“我在外面也看见宋叔叔了。”
她一秒僵住。
然后就连名带姓的开始对老父亲大骂特骂,颇有断绝父女关系的决意。
众人忍俊不禁。
她这样大发雷霆,曲冰反倒真的看开了,好笑的寻了个由头转移她注意力,“我刚刚在台下看见二月红了,好像是代表长沙梨园会来的。”
还是那身眼熟的绯色长袍,只是深秋时节多了件披风。
坐在第二排的二月红容貌俊逸,气质出众,谈吐行止极有风度,连附近的喧哗声也在他不温不火的凝望下逐渐减弱。
而沾了二爷光有幸挤在他隔壁的齐铁嘴幽幽叹了口气,“我就不该坐这个位子,猫嫌狗憎的。”
他抬头看了齐铁嘴一眼,唇边微笑一淡,风流还略有一点懒散的气质就从他身上渐渐消失了。
“许是我不该出门凑这趟热闹。”他叹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陪夫人。”
脸上薄雾般的郁色让他炽烈如朝霞的衣衫都黯淡几分,齐铁嘴只当看不懂周边一众或隐蔽或明目张胆的谴责目光。
怎么了!怎么了!
就问怎么了?!!!
他一个孤家寡人能容忍身边坐了个有着娇妻逆徒还有万贯家财的人生赢家已经牺牲很大了。
秀恩爱还要他捧哏?
别欺人太甚!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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