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师庐的话很快便传遍全军。
原本已经十分低迷的匈奴军队军队顿时稳定了许多。
毕竟这三日下来,匈奴与汉军的仇恨已经积压了许多,再加上此前乌师庐许下擒获刘据的匈奴人封王拜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于是匈奴军队的袭扰强度和频率也随之增加了不少。
并且不只是乌师庐陷入了沉没成本困境,匈奴将士也一起陷入了沉没成本困境,这些天他们进行如此高强度的袭扰,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着极大的损耗。
事实上,汉军也并不好过。
杀人,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
何况还是时刻准备,应对匈奴军队那不知何时、不分日夜发起的袭扰,汉军将士的精神与身体又怎会没有压力?
不过打仗,哪有轻松的事?
怪只怪匈奴不是一个好邻居,总仗着马匹来去自如,这近百年来不断侵袭大汉边境,如果不能彻底将其解决,未来大汉依旧疲于应对。
此刻刘据才完全理解了刘彻总说的那句话:
“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不亦可乎!”
还有桑弘羊的那句:
“当世之务,后世之利。”
不是刘据喜欢打仗。
如果此刻天朝的自古以来已经大定。
如果丝绸之路畅通无阻,如唐朝盛世时那般安宁。
如果没有一个刘彻这样活得太久、晚年又如同神经病一样的父皇。
就算穿越之后带着这个满级人类的穿越副本,刘据也一定会选择做一个安静的美太子,想都不会想去作死求废,更不会率军跑到这苦寒之地来。
何必呢?
如今还算令刘据心安的只有一事,那就是汉军始终在大营中防守,虽然疲惫是疲惫了些,但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而匈奴人显然也已经咬钩,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伤亡不断增加。
鱼钩在匈奴人的口腔中只会越扎越深,直至欲罢不能。
除此之外。
刘据已经从抓回大营的匈奴伤兵口中得知了匈奴大军的基本情况。
这回领兵的果然是左贤王乌师庐,而且也的确是匈奴的主力部队,他钓到的无疑是一条大鱼。
此战若能大胜,并且极大的消耗匈奴的有生力量。
那么此战之后,匈奴必将很难再组织起有力的反击,到了那时候肯定便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西迁”的问题了。
至于此前他命人准备的大黄弩,如今也始终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乌师庐也并非莽夫,匈奴的将领亦并非莽夫。
目前为止匈奴军队虽在不断袭扰汉军大营,但乌师庐最多也只是视察前军大营,更多的时候都待在中军掌控全局,而那些匈奴将领也并未亲自参与袭扰。
当然,这还是因为匈奴人曾经吃过大汉强弩的亏,尤其是大黄弩的亏。
刘据虽然并未亲眼见过,但也知道飞将军李广守边时便曾用大黄弩屡立奇功,远距离狙杀匈奴将领,令其军队群龙无首不得不退走。
“殿下,经过这几日鏖战,军中将士已是身心俱疲,加之长久不能彻底击退匈奴大军,始终处于重围之中,不少将士已经心有不安,这么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赵破奴也忍不住亲自前来向刘据谏言,
“殿下此次出征之前,不是与大将军有过约定,一旦遭遇匈奴大军,以烽火为号,只要殿下命人点燃了烽火,大将军便会率大军前来与我们里外夹击匈奴。”
“届时匈奴首尾不能相顾,必定大败而走,我们被匈奴围困的态势,也将立刻化解。”
“只是如今我军被匈奴大军围困已有三日,不知殿下始终不下令点燃烽火?”
刘据闻言,却不答反问:
“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他记得自己与卫青的这个约定并未公开,为的是防止万一有汉军将士被匈奴人俘虏,受不了酷刑将这件事告诉匈奴。
而匈奴一旦得知外面其实有卫青大军严阵以待,只怕便不会咬钩太深了。
“是临出征前大将军私下告诉末将的,大将军命末将一旦遭遇匈奴大军便立刻点燃烽火通知他。”
刘据如果不问,赵破奴自然是不会说的,但刘据既然问出了口,他也不敢向隐瞒,只得痛快将卫青给卖了,同时还不忘补充道,
“大将军虽给末将下了命令,但末将始终以殿下马首是瞻,不敢擅作主张,只怕坏了殿下大计,因此才前来询问殿下的意思。”
“不知殿下始终不点燃烽火,可是有什么末将无法悟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