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泪如泉涌。
纵然抬手不停地抹,可泪水依然挡住了视线,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她开口,胸口像扎着冰凌一样,每吐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伤痛。
“他不会的……跟我在一起,才会要他的命。”
“可……你们相爱啊!”
相爱。
穆晚晴心想,就因为相爱,才这么痛苦。
文湛若是像以前那样不爱她,这一切便格外简单了。
她们走到电梯那边,依然能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声音,凌乱、慌张、匆忙。
还有医护风风火火地奔过去,想来也是去文湛的房间。
他……会挺过来的吧——穆晚晴在心里想。
电梯门打开,她迟疑了几秒,还是踏步进去。
对不起……
对不起,文湛。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忏悔。
叶欢见她一手死死揪着胸前衣襟,整个人微微颤抖,好像窒息喘不过气来一般,心疼不已。
她递了纸巾过去。
穆晚晴接过。
纸巾能擦掉眼泪,可她心里的伤痛,又该如何抚平……
————
文湛又进了ICU。
因为伤口裂开,内脏再次出血,他不得已进行二次手术,大量输血才稳住病情。
经过这一闹,文江河突然想开了。
“丽娟,时至今日,你还要反对吗?如果他们分开,你可能会彻底失去这个儿子!”
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文江河心痛又生气地质问妻子。
蒋丽娟今天的情况也不好。
她本就身体虚弱,刚才那么大闹一场,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这会儿她坐在轮椅里,整个人有些呆怔,全然没了往日的雷厉强势。
回想儿子最后吐血昏迷的一刻,她仍心有余悸。
她实在不懂,穆晚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不懂那个女人到底在儿子身上下了什么蛊。
她想不通,但心里确实有一点点触动。
“不会的,当初可珺结婚,他不也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吗,后来就好了。”蒋丽娟刻意忽略心里的触动,固执地回复。
文江河气得来回踱步,“这不一样!他对穆晚晴才是真爱!你怎么就看不透!”
“真爱……这都什么年代了。”蒋丽娟对这个字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当还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相信什么狗屁爱情。”
“……”文江河觉得她不可理喻。
“再说了,那女人已经走了——她跟阿湛分手了,我总不能……”
后面的话蒋丽娟打住没说,但潜台词很明显。
好不容易走了,她总不能再去主动请回来。
文江河听出妻子话中的松动,定住步伐回头看向她:“你若觉得拉不下脸面,我去跟她说。”
“不行!”蒋丽娟抬眸,严肃拒绝,“你要是敢去主动找她,我死给你看!”
“你这是何必!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不用你死,你先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文江河实在觉得妻子不可理喻,生气地说完这话,也不管她身体如何,甩袖走人。
————
穆晚晴没有回领江御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小窝——海逸天玺。
让她意外的是,周婶打来电话。
“太太,孩子们几天没看到爸爸妈妈,太可怜了,你身体好点没?好了的话,我带他们去医院找你。”
前几天发生的事,周婶已经在新闻上看到了。
知道主人家这几天无暇照顾孩子,周婶没有打扰,可面对孩子们可怜汪汪的眼泪,她又于心不忍,只好打电话问问情况。
穆晚晴一直精神恍惚,听到电话那边孩子们的声音,她才终于定神。
“周婶,我出院回来了,你带着孩子们过来我住处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和地道。
周婶不解:“太太出院了?怎么不回家?”
“周婶,以后……我不是你们的太太了,你就叫我晚晴吧。”
她这么一说,周婶便全都明白了。
“太太……”
“周婶,我在家里等你们。”
穆晚晴交代好,便挂了电话。
不管她跟文湛的关系怎样,她都是孩子们的妈妈,这血缘关系割不断。
就算文湛以后不许她跟孩子们见面,起码现在他无暇顾及,她还可以多跟孩子们相处下。
叶欢送她回来,帮她收拾了下家里,问她想吃什么。
原本中午大伙订了餐厅,是想着跟她一起吃饭的。
可是在医院那么一闹之后,穆晚晴悲痛欲绝,哪里都不想去了,直接让叶欢送她回来。
“欢欢,我没事的,你回去吧。等会儿周婶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我想吃什么可以让周婶帮忙做。”
她现在心情极度消沉,只想一个人静静,连说话都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叶欢不放心,“我今天没什么事,陪你吧。”
“不用。”
叶欢知道,她心里悲伤,想哭,自己在这里会让她有所顾忌。
于是短暂一思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穆晚晴故作镇定地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送好友离开。
客厅门关上的一刻,穆晚晴的世界好像被熄了灯一样,失去所有光亮。
她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从起初轻微的抽搐,到后来剧烈颤抖。
哭声从喉咙溢出,悲痛到让自己都觉得陌生。
上一次这么嚎啕大哭,还是爷爷去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