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纷纷侧目,对施二姐的胆识与见识感到惊讶。
梁道明更是眼前一亮,但却并没有表态。
今天的会议,很难说会不会通过什么渠道传到陈祖义的耳朵里,因此,为了防止祸起萧墙,梁道明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而施进卿这些人,本身就跟陈祖义不对付,所以他们说什么话,哪怕让陈祖义知道了,也不会造成双方的最终冲突爆发。
另外一位豪强这时也抬头说道:“我们可以先派人与大明舰队接触,探明他们的真正意图,同时整合我们的力量,要是发生冲突,也得做好准备。”
众人议论纷纷,吵得耳根子都有些疼了。
梁道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缓缓说道:“避其锋芒,固然稳妥,但绝非长久之计。大明此次南下,意在控制南洋,我们若一味逃避,到时旧港将无宁日。”
“不过,若是静待事情发展,也不是个办法。”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眼下商量不出来什么,但最起码,咱们要做好自保的准备,就按之前议定的办法,集合兵甲,动员青壮,这些日子就在城里各自保家,如何?”
之所以旧港没有被陈祖义这个外来人彻底占据,反而海盗们只能在港口区活动,就是因为当地的豪强和移民,都是有武力的这点很好理解,要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根本就抗不过这么多风浪,在旧港生存下来。
因此,他们之间,内部是有一套联防机制的。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局势紧张的时候,那就启动这套机制。
至于其他的事情,这些人也确实商量不出来什么.根本利益都不同,怎么可能妥协?
所以,若是真的大难临头,那估计也得各自飞了。
但最起码现在,他们还是要互相联防,来保证家业安全的。
另一边,陈祖义的巢穴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这位野心勃勃的海盗头目,此刻正暴跳如雷,摔打着身边的器皿,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砰!”
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他用力地掼在了地上,顿时碎成数瓣,滚落了一地。
“大明!又是大明!”他怒吼道,“淡马锡港一战,让我损失这么多,如今他们竟还敢大批舰队南下,真是欺人太甚!”
手下海盗头目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这又怪谁呢?还不是陈祖义决定主动出击,打明军一个立足未稳的。
不过话说回来,陈祖义的决定,其实也没有错,毕竟如果不主动出击,等到明军囤积了足够的兵力和物资,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战争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双方的决定都没问题,而问题只在于结果罢了。
陈祖义发泄一阵后,渐渐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集结,准备迎战大明舰队。”
“另外,马上去联系满者伯夷帝国,告诉他们,大明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抵御大明!否则我陈祖义被大明消灭了,他们也讨不到好!”
随着陈祖义的命令下达,旧港内外顿时忙碌起来,海盗们磨刀霍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明军舰队,或者.脚底抹油准备跑路。
而满者伯夷帝国在爪哇岛上的首都,也迎来了陈祖义的使者。
他们的首都,叫做苦橘城。
满者伯夷帝国的颂歌《爪哇史颂》是如此描写苦橘城的:
“王国城邦之美,红墙坚壁环绕。
西门为前大门,面前广场宽阔,护城河环绕。
菩提树虬枝铁干形态各异。
背部为庆典门,雕花大铁门矗立。
东部高台白石楼阁,银光闪闪,熠熠夺目。”
之所以叫苦橘城,是因为整个城池,以及里面的神庙等重要建筑,主体材料都是苦橘色的红砖。
而陈祖义的手下,则是被带着从一道宏伟的城门里穿过去的。
海盗头目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建筑。
“这是幼王门,不可直视。”
旁边满者伯夷帝国的官员,警告着他。
这是一座高挑修长的建筑,它的塔顶像一个高帽,层层叠叠,缀满了雕刻,墙体上是华丽的砖雕,雕刻的是《罗摩衍那》的故事。
“为什么叫幼王门?”
经过一番简短的解释,方才知道,这是为了纪念满者伯夷帝国第二位君主查耶纳卡拉而建立的建筑,因为查耶纳卡拉登基时还是一个孩子,而他继承的是一个内乱不休的王国,那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大臣古蒂谋乱,整个首都和王宫都已不受他掌握,仅仅是依靠王宫卫队的拼命保护,他才逃到了首都之外的一个村子里藏了起来。
而查雅纳迦拉做所以没有身首异处,满者伯夷帝国也能延续至今,全都仰赖于一个人,一个在这次事件中有着突出表现的人。
——加查·马达。
满者伯夷帝国的历史,是绕不过这位权相的。
那时,加查·马达是王宫卫队的一名首领,在村子里安顿好国王查耶纳卡拉之后,他偷偷潜回首都观察情况,结果他发现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其实都不拥护叛乱的古蒂,于是,加查·马达组织王宫卫队和城防军进行平叛,一举收复了都城,自此之后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