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人又推着车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些工具。
毕竟,有些收购来的自行车实在卖不出去,就会把值钱的配件拆下来卖。
所以,信托商店里的修车工具基本齐全。
“这个车座……这个车链子……”
小刘拿着纸笔,记下他拿走配件的号码和价格。
只见他脱掉厚重的外套,卷起袖口,熟练地拆卸组装,更换掉车座、车铃、车链……
“岩子,你这修车的手艺从哪儿学的!”
看着一点点翻新的自行车,方红不禁惊叹。
“再给车链子涂点油,把掉漆的地方刷上漆,就差不多了。”方言答非所问,“怎么样,姐,这车怎么样?看着有没有九成新?”
“有……太有了……”
不等方红开口,小刘惊得吞吞吐吐。
“这车如果卖回给你们,值不值160块?”
方言用戏谑的口吻说。
“你要卖回给我们嘛!”
小刘眼前一亮。
“开个玩笑,我要卖的是这些卸下来的配件,留着也没用,你给看看,能值多少钱?”
方言指着地上一堆零散的配件,虽然破旧,但信托商店向来来者不拒,只要够便宜,再烂的东西,也愿意收,也有人愿意买。
“收可以,不过您能不能帮我個忙?”
小刘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呦,香山!”
方言看到乙级烟的燕京香山,“你瞧瞧,我这手脏的,根本没办法接烟。”
小刘急切道:“我给你打盆水来。”
“伱别急,先说事,让我帮什么?”
方言眯了眯眼,“是不是修自行车?”
“您猜的真准!嘿嘿,不瞒你说,我一直想买辆凤凰、永久,就是券不够,钱也不够。”
小刘难为情地希望帮他也修一辆。
“这里的凤凰我看过了,毛病不少,不值得花大钱修,倒是有辆永久13型还凑合。”
方言笑道:“要不这样,我把需要的配件告诉你,到时候你连车带配件都凑齐了,改天我抽个空,再来这地儿一趟,帮你修车。”
“那敢情太好了!”
小刘连声道谢,屁颠屁颠地去给他打水。
“瞧见了吧,姐,他还要谢谢咱呢!”
方言努了努嘴。
“德性!赶紧把外套披上,当心冻着!”
方红笑骂一句,眼睛直直地盯着这辆自行车,虽然是翻新,但看上去像刚用没几个月的样子,不仅省了珍贵的自行车票,还省了钱。
“怎么样,姐,不错吧?”
方言穿上外套。
“岩子,这辆二手瞧着也不像二手,要不这样,这辆就给我,你拿着票,买辆新的?”
方红摸摸车把,爱不释手。
“姐,骂我呢。”
方言道:“我用你的票买个一手,你骑个二手去上班,要是让胡同、厂里的人发现了还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妈重男轻女,封建思想,你想想,以后我们在胡同里还怎么做人!”
“嘘,这话是能乱说的嘛!”
方红听到“封建”,猛地一个激灵。
“所以说啊,这票只能你自己用。”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姐你想啊,我才刚上班,就弄辆全新的凤凰牌,比出版社其他人,甚至比领导的都要好,多招摇啊,别人会怎么想。”
方言笑道:“二手,正好。”
方红一时间无言以对,看着一脸从容的弟弟,又摸摸兜里的自行车票,左右为难。
………………
“叮铃,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信托商店门口响起。
凤凰牌的车铃,跟其它牌子的自行车不一样,其它牌子都是板铃,按一下只响一下。
凤凰牌是旋风车铃,按一下能转好几圈。
一阵阵的铃声,瞬间引起路人的侧目。
凤凰牌,就是这么拉风!
“姐,你坐上来,我载你回去。”
方言拍了拍后座架子,刚侧坐下来,就见他喊了句“走喽”,一蹬脚踏板,骑了出去。
“岩子,你骑反了,家在那边!”
“姐,趁着还没下班,我得赶紧去趟派出所,给车上牌照。”
方言打着清脆的车铃,骑得飞快。
到了派出所,直奔自行车管理组,大前门开路,畅通无阻,办证、挂牌,然后在自行车的大梁和车把轧上钢印。
执照、钢印、车牌,三件套,缺一不可。
要不然,上路都要提心吊胆,就跟无牌、无照驾驶一样,随时遇到协查人员拦路查车。
而且要凭证,才能交自行车税。
“证可要收好了,别乱放。”
方红格外小心地叮嘱了两句。
“姐,您就放心吧。”
方言把证揣兜里,载着她往前走。
“错了,方向又错了,这边!”
方红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姐,没错,我顺道再去一趟邮局。”
方言骑行在路上。
“你去邮局干嘛,又有汇款单啦?”
方红好奇不已。
“不,我去买点邮票,前几天的报纸上说,出了一种生肖邮票,叫猴票。”
方言咧着嘴笑道。
国内的首枚生肖邮票,也就是猴票,在1980年的2月15日发行,根本无人问津。
虽然集邮这种收藏爱好在从五六十年代兴起过,但在火红时期断过档,这几年才慢慢有复苏的迹象,不过猴票并没有激起收藏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