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岩子!”
听到门口的动静,正在吃饭的杨霞、方红、方燕一抬头,方言的面孔出现在她们眼前,一下子喊出了声。
尖叫声,立刻回荡在屋子里。
“我回来了。”
方言脸上写满了激动。
尤其是听到“岩子”这个小名,倍感亲切。
本来方援军给他取的名字叫“方岩”,跟“方红”的名字都取自《红岩》,但后来这本书成了**,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不得不把“岩”改成了“言”,不过“岩子”这个叫顺口的小名,倒是保留了下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杨霞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一眼不眨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儿子,余光里闪过个黑影。
就见方燕第一個按耐不住,一个箭步,整个人飞扑到方言的怀里,带着哭腔道:
“哥!”
“呦,小燕子都长这么高了,我走的时候,你才刚到我这儿呢。”
方言打量着越来越有京妞样的小妹,笑着在她的头顶和自己的腰间比划了几下。
“哥~”
方燕撅起嘴:“我现在不小了,已经初一了,不是小燕子,是燕子!”
“嘿呦,是吗?可我带的东西,是专门给小燕子的。”方言举起了手,微微摇晃。
“呀,麦乳精!!”
方燕眼前一亮,“妈,姐,麦乳精!”
“所以你到底是小燕子,还是燕子呢?”
方言玩味地逗弄着小丫头。
“好啦,刚回来就不要拿小妹开涮了。”
看着方燕左右为难,憋红了脸,方红走了过来,笑容和泪水交织,“这么多东西,提着多累啊,赶快放下吧。”
“嘿嘿。”
方言把手上的礼物摆在餐桌上,接着从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姐,这是给你的,里面有不少陕北的风景插画。”
“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
方红先是一喜,随后幽怨。
“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里里外外地看着方言,不禁数落道:“都到家了,干嘛还乱花钱,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妈,花不了几个钱,我下乡这些年攒了不少。”方言看到她们吃着白菜小米粥,又稀又薄又寡淡,忙把袋子解开,“您瞧,这是10斤白面,这是15斤玉米面。”
“你攒这个钱干嘛,没钱就跟家里说,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杨霞哽咽地说出口,眼眶微红。
“怎么会瘦呢,我还胖了,在大队特滋润,前些天刚抓到一只蛇,做了蛇羹吃。”
方言看到杨霞和方红抹眼泪,鼻子微酸。
“咕,咕,哥,蛇羹是不是很好吃?”
方燕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噗嗤。”
她的憨态让杨霞、方红破涕而笑。
“那怎么能说‘很好吃’呢,那是相当好吃!”方言哈哈大笑,“最后蛇骨都被我们拿来熬汤,那个滋味,绝对馋死伱个小馋猫。”
“咕噜。”
方燕流出哈喇子,赶紧伸出舌头舔了舔。
“哈哈哈!”
顷刻间,哄堂大笑,笑声遍及屋子的每个角落,本来伤感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吃了没有啊?”
杨霞关心道:“你坐会儿,妈去给你做饭,丫丫,你去妈的房间把肉票拿出来,既然岩子带了白面,干脆今天我们包饺子。”
“妈,供销社现在已经关门了,要买也得等到明天。”方红提醒了一句。
“别,别,千万别买,我吃过了。”
方言在路上啃着窝窝头,垫吧肚子,“肉票还是留着吧,现在用了,过年怎么办呢?”
“那就挂面,家里还剩点挂面。”
方红侧目而视,“妈,您说呢?”
“不用,真不用,”
方言堵在门口,连连摆手。
这年头,挂面跟猪肉饺子一样宝贵。
市面上供应的,都得掏粮本买,但做工比较粗糙,品相又黑又丑,而好一点的龙须挂面,基本上都是人们去燕京出差的时候,顺带给捎回来,根根光滑细白。
平常根本舍不得吃,只有病了,或者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才会煮上一碗。
“这挂面本来就是给你回来准备的。”
杨霞笑道:“放心吃吧,吃完了我们还有,你姐是挂面厂的劳模和先进,逢年过节都会分到挂面,年底之前,至少能再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