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会议结束后的两个星期里,陆陆续续地有《文学评论》、《当代作家评论》、《作家》、《沪市文学》、《收获》等报刊,发表关于“寻根文学”的文艺理论、作品,甚至是会议记要。
相当于,在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的大论战中,再添上一把火,一桶油。
很快地,就遭到许多反对阵营的作家、编辑和评论家的攻击,登报驳斥,几乎批评得一无是处。
双方之间,经常是大篇幅、大版面地报道,针尖对麦芒,引发广大读者的关注和讨论。
倒是开山祖师兼话事人的方言,除了在《收获》和《文汇报》上,各自发表了篇《寻根文学与文化觉醒》和《中美“寻根”与比较文学》以外,好像再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但事实上,他和李小琳请出了李尧堂这尊堪称文坛“三清”级别的大佛。
在以寻根文学为专题的《收获》增刊上,特意写了一篇《如何看待“寻根文学”》的评论,一时间,寻根派声势大振,就像两军对垒时,防御的一方终于等来了援军一般,开始转守为攻。
韩少恭、贾平洼、**、铁甯、王安逸等人火力全开,论战的规模再次扩大。
华东作为西湖会议的举办地,更是寻根文学论战的主战场之一。
方言可没有一直沉溺在龚樰的温柔乡里,紧赶慢赶地给《新民晚报》的文艺板块写了篇稿子。
“咯嘣,咯嘣。”
拳头的关节处,隐隐地发出声响。
龚樰慵懒地从床上起来,手臂的肌肤上还有几处若隐若现、尚未褪去的红色印痕。
“这么说,你后天就要回去了?”
“如果你舍不得让我走,那我就在沪市多呆几天。”
“走!赶紧走!就没见你这么坏的人!”
龚樰瞥了下柜子上的戏服,双颊发红,满脸滚烫。
方言在沪市的这些天,自己是白天在棚里演十三姨,晚上在床上扮十三姨,就是馋自己的身子。
“和你开个玩笑,就算我想不回去,恐怕也不行了。”
方言转过头去,“社里已经催我赶紧回京了。”
龚樰蹙眉,语气里透着丝不安:“是不是还是为了寻根文学这事?”
“不光是这事,再过一阵子,就要召开第四届文代会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方言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龚樰顺势一歪,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小两口相互依偎着,说了会儿悄悄话。
就在此时,窗外下起了雨,雨点轻轻地拍打着玻璃,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咱们要不要再浪漫一下?”方言嘿然一笑。
“呸!”龚樰羞地啐了一口,“使坏就使坏,偏还用‘浪漫’这种文雅的词。”
方言摇头晃脑:“此言差矣,所谓浪漫,是我负责慢,你负责……”
龚樰一顿,已经被污得是方言形状的大脑立马清楚,白了眼道:“你就爱、就爱胡搅蛮缠!”
方言捏住她的下巴,“搅,我认了,缠,可不是我。”
雨势越来越强,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大雨像要把玻璃打碎一样。
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天空中闪着,当真是狂风扫落叶,雨打烂芭蕉。
…………
与沪市不同,燕京可是黄沙漫天,遮天蔽日,仿佛一座流沙城。
故宫午门、角楼、北海白塔在满天黄沙中若隐若现,仿佛蒙上了一层橙黄的“滤镜”。
从方言回到燕京,再到去人文社上班,天天如此,明明是白天,天色却一度昏暗得犹如夜晚。
“咳咳。”
方言摘下口罩,清清嗓子,同时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沙尘。
一进编辑部,本以为会像寻常一样冷冷清清,不见人影,没想到座无虚席,忙碌异常。
“方老师,您可算是回来了!”
朱伟第一个注意到,高兴得大声喊了出来,立刻惊动了整个编辑部。
就见王扶、陈晓曼等人喜出望外,方言隐隐猜到可能跟寻根文学有关,结果果不其然。
朱伟如实地汇报情况,如今整个燕京文学界,乃至整个文坛,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先锋派、寻根派、保守派三方混战,每一派的手里拿着两把枪,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其余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