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有一个好兄长,周益连在北静郡王面前磕头问安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叫水溶一声大哥?
周进只能认为,水溶此举,大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通过这门婚事,缓解他和松江伯府一系的紧张关系。
原因无他,现在四王八公一系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如果周进在北平,他必然反对这门婚事,但眼下他在松江府任职,对于北平那边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
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北静郡王虽然不在了,水溶作为长兄,他想要将妹妹水笙嫁给国子监生员周益,而周进的便宜父亲周大福,又巴不得幼子周益娶一位贵女为妻,双方情投意合,这门婚事大概是**不离十了。
之所以还没有派人过来通知周进,可能是有一些细节问题还没有谈妥吧,周进暗中揣测道。
他也懒得多管,由他们去吧。反正便宜父亲那里,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至于影响到周进本人的决定。
不过,虽然周进对这门婚事不感冒,但旁人听说松江伯府,将有可能成为北静郡王府的姻亲,都不由得深感振奋。
张安世便说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我们躲在江南低调发展,不怕四王八公一系和我们作对。但能少一些拖后腿的人,总比多一些拖后腿的人要强。到时候婚事确定之后,咱们这些人还是要委派一个代表,前去北平送礼。人家抛来了一根橄榄枝,咱们也得释放一些善意才行。”
冯紫英点了点头,但开口却说起了八卦,“北静王水溶的这个妹妹我知道,武勋贵族子弟,就没有不想打她主意的。但她和王熙鹊一样,是一只标准的颜狗。最开始有人风传她对贾宝玉有好感,因为她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很大,史老太君对此不太满意,这件事情便没有说成。想不到最后却是嫁给周益为妻,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呀。”
冯紫英和柳岩结婚以后,生活幸福美满,对于他曾经给王熙鹊做过舔狗一事,也能够以一种平常心看待了。
他特意点出水笙是颜狗这一点,就是想提醒周进,若是真要让水笙嫁进了周家,以后怕是有无数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
周进对此倒是无所谓,水笙无论多么娇纵,也不至于跑到他面前张牙舞爪,他心慌个什么?
冯紫英这一番发言,成功地将众人议论的焦点,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当年他给王熙鹊做舔狗,许多人也或明或暗地委婉劝说过他,只不过担心他恼羞成怒,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现在连冯紫英自己都不避讳这个话题,其他人也无需担心他会因此生气,便纷纷拿这件事情打趣他。
“王熙鹊是吧?已故内阁次辅王子腾的庶女?当年她在北平城中也是艳名不小,许多王公贵族子弟想打他的主意。据说有一个世家公子,在她身上抛费了数千两银子,居然只见得一两次面,连小手都没有牵过一下,真是可怜可叹。”
张安世一边夹菜吃,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他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他是在内涵冯紫英,一个个都忍不住大笑不已。
明知道众人是在取笑他,但冯紫英却并不生气。
谢希平执掌码头黑帮安清堂,将眼线从南到北,一直铺排到了通州张家湾,他对于北平城中的八卦消息,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一点,当下便将王熙鹊的最新情况托盘而出,“不知道王熙鹊现在悔青了肠子没有?他父亲王子腾暴病而亡之后,王熙鹊在北平婚姻市场上的行情便一落千丈。不要说武勋贵族子弟了,就连荣府家生子出身的赖尚荣,都看不上她,拒绝了王家人托人说媒。迫于无奈之下,她只好嫁给了宛平县典史的儿子赵乐为妻……”
“什么?”胡永大吃一惊,看了周进一眼,见松江伯不动声色,便知道伯爷或许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着我做什么?”周进撇嘴说道,“我没告诉大家,是省得你们看在赵乐和我沾亲带故的份上,也给赵乐送银子,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这个便宜小舅,老是做一些颠三倒四的事情,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兴县巡检武大怕是早就把他打成残废了,哪里还会让他潇潇洒洒地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