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慎言。”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周敏春循着声音看过去,透过昏暗的夜色,发现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周敏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敏春询问道。
“在小卖部听说了一件事情,便和人讨论了一会儿。”周敏秋略微解释了一下,随后满脸严肃地说道,“既然兄长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那明日这件事,你就不用去了。我怕你这样下去,以后会引来祸患啊。”
周敏春诧异道,“明日什么事情?”
他也不忘替自己解释道,“我也就是在自己家里说说,在外面,我是一个字都不敢胡说。”
周敏秋看了兄长一眼,将信将疑地说道,“希望如此。”
“快快快,快来吃饭吧,要不然饭菜都凉了。”老母亲在厨房里将碗筷摆好,呼叫大家上桌吃饭。
“这酒味道还不错,夏老头虽然为人比较猥琐,据说他和儿媳妇有些不清不楚,但这酿酒技术却没得说。”周敏春喝了两口小酒之后,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周敏秋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心想,明日这件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兄长参与进来了,就他这张大嘴巴,等到去了码头上,只怕分分钟就能得罪无数人。
这时候,老父亲突然问道,“你说的明天这件事,是不是周昌盛家主的儿子周敏阳过来招募挑夫?你这身板,坚持得住吗?”
“招募挑夫?”周敏春蓦然一惊,“上个月,周敏阳招募的三五十名精壮,听说已经死了十几人了。他还要招募挑夫?”
周敏秋长叹道,“有什么办法呢?周氏家族想要重新崛起,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拿人命去填,别人凭什么给你机会?”
周敏春却道,“话是这么说。但大小姐周敏华不是嫁给了那个桃李书院的院长助理谢希平公子吗?谢希平也算是松江伯面前的红人了,这门婚事就是由松江伯周进和神武将军府嫡长子冯紫英充当媒人,有他们这两位大佬撑腰,周敏阳又带了三五十条好汉进入码头工作,怎么还迟迟镇不住场面?”
“难道说,那松江守备营和松江府团练,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实则没有什么本领?”周敏春猜测道。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周敏秋实在是忍不住,制止他兄长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不说个清楚,他这位兄长恐怕还会瞎诌,与其如此,还不如他这里把话说狠一些,把兄长周敏春给吓住,省得他兄长以后说话没轻没重。
“你就不要瞎猜测了。松江守备营和松江府团练,把松江四大家族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对付不了码头上的那些挑夫?只是人家松江伯府不好意思自己出面,便让周家人先顶上,而在打斗过程之中,周家人付出了数十条人命,恐怕也让某些人付出了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和隐藏在背后的这些大佬结成了血海深仇,周家人此后只能惟松江伯府一系马首是瞻,要不然隐藏在背后的这些人,便会马上跳出来,寻找周氏家族的晦气。”
“此事关系甚大,兄长今后切莫在背后乱说话了,要不然得罪了谁,连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替你求情呀。”周敏秋恳切地说道。
周敏春听说死伤如此惨重,不禁有些害怕,他向老弟周敏秋询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家里安心种田即可,再不要参与这种事情了。周昌盛一家以海盗起家,家业兴起来比较快,败亡也比较快,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周敏秋却道,“周昌盛家主混到如今这地步,也可以了。他自己虽然入狱坐牢,但他家长女周敏华却嫁给了国子监生员谢希平为妻,他二儿子周敏阳,摆明了是要协助谢希平执掌码头挑夫生意,相当于漕帮老大之下第一人。他大儿子周敏云,前去北平迎接亲家母南下,据说回来时,便要在松江伯周进大人身边做事,以后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官做。周昌盛家主若不是早年一搏,安能给子女们挣下这么大一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