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火铳?那玩意儿打几次就炸管,谁都不想用,和烧火棍有什么区别?”左光争冷笑数声道。
左光争好像越说越生气,他也不顾周进这个一品松江伯在场,便将沈州城陷的内幕托盘而出,“孙绍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背叛大周,卖祖求荣,简直是人神共愤。但话说回来,当时在沈州,他也只不过是新近提拔的城门守将,又因为曾经犯过事,在士卒中间本来并没有什么威信。可他和女真诸部勾搭上,下令士卒打开城门时,那么多大周朝的兵卒,居然都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眼睁睁地看着女真骑兵冲杀进来,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在沈州城内杀得人头滚滚。辽东战事糜烂至此,孙绍祖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绝对不是唯一的因素。”
“朝廷之中有奸人啊。”左光争断言道。
“你疯了?”左光先豁然站立,对着堂弟左光争猛批道,“沈州城陷的具体原因,兵部也在复盘,迄今并没有一个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孙绍祖下令打开城门,士兵没有劝阻,那也只是部分南逃士兵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其中便有女真人的密探在内,故意造谣生事,坏我大周军心。你作为大周朝的高级将领家属,不说没有这回事,即便有这回事,你也应当藏着掖着,怎么还到处信口开河,乱讲一气?你要再如此胡言乱语,我便让母亲下令对你禁足,再不允许你外出,量你也无话可说?”
“不外出就不外出,你以为我想外出?”左光争气呼呼地说道,“自从内阁首辅张楚病重,这个朝廷便大不如前,有功不赏,有罪不罚,哪怕是女真诸部打到北平城下,也没有警醒朝中那些人,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以后等着瞧罢咧。”
左光争说完这些后,便向周进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这这这……”左光先尴尬地解释道,“以前我这个堂弟还好,哪怕是乡试落榜,也不见他有什么愤懑心理。可自从家父在沈州战死之后,他说话行事,便有些偏激乖戾起来,不是说朝堂上有奸人,就是说营伍中有内应,让母亲和我,都感到非常头痛。”
周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左贵在沈州战死,左家人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由此导致社会地位、经济条件的急剧弱化,是不难想象的事情。
再加上左贵兵败,不是因为他没有将才,而是因为他被人出卖,左光争作为左家子弟,产生愤懑不平的心理,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周进这次过来,主要也是为了看望忠臣遗孤,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和左光先寒暄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又叮嘱他,若是家中有困难,便可以直接找他周进。
“别的不敢说,但一二百两银子,我周某人还是借得出来的?”周进热心地说道。
左光先很高兴,连忙拱手道谢。
但此后,左光先并没有来到桃花巷寻找周进借银子。
据说,周进拜访左家不久,兵部对于左光先便有了最新任用,授予他晋阳参将一职。
左光先被兵部启用,那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人,便重新纷至沓来,将整个清水街,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据说,左家人收到的珍贵礼物,再一次堆满了某间厢房,他们当然不需要向周进这里寻求帮助了。
周进这才后知后觉,这大周朝皇室对他的怨念居然如此之深,他拜访谁,谁便可以升官,将他从周进身边拉走,这还让周进怎么进行社交,怎么结识新朋友?
“罢了罢了,天气也渐渐地冷了,也该窝在家里安分守己,免得惹人嫌了。”周进暗自说道。
“以后我打死都不出门,别人上门我也避而不见,这总可以了吧?”
不过,周进的紧闭门户之策并没有坚持几天,便宣告结束了。
因为内阁首辅张楚,突然薨逝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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