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对于谢京、谢希平父子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了。
毫无疑问,谢家人能得到这个结果,也是因为周进在其中出了力。
作为紫檀堡之战的负责人,周进在向兵部详细介绍紫檀堡之战具体经过的时候,对桃李书院院长助理谢希平的作用,也多多美言了几句。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他父亲谢京犯了失土之罪,便把作为抗金斗士的儿子谢希平投进监狱,便有些明显不合适了。
大周朝的律法虽然有连坐这一条,但也不能连坐在忠臣义士头上。
而从道理上来讲,谢希平作为家中嫡子,既然不受到父亲牵连,那么家中其他人,便也不应当受到牵连。
最终,争议上报到了忠顺王陈西宁这里,由陈西宁本人一锤定音,只追究了谢京本人的罪行,罚没其家中全部资产,但不用连坐家人。
谢希平的母亲汪氏和两位弟弟谢希和、谢希安,便于第一时间,从天牢中被放了出来。
可喜的是,幸亏有姐姐谢娜送来的那数百两银子,谢希平用来四处打点,讨好狱卒,汪氏母子三人在天牢中,尚没有吃到太多苦,出狱时仅仅是身体消瘦了一些,想必不至于留下暗疾。
本来,谢希平打算亲自陪同父亲谢京,前往陇原河州定居,以便照顾他老人家。
但谢京却坚决拒绝了。
他父亲说道,“我流放到河州,是否会被人拿捏,是不是存在性命之忧,关键不在于我自己,而在于在京中,是不是还有人愿意对我施加援手。你母亲作为普通妇人,不擅社交来往,你那两位弟弟,又年龄尚小,只怕照顾自己都存在问题。现如今,能作为家庭顶梁柱之人,便只有希平你一个人了。你便留在京中,带着你母亲和两个弟弟,追随松江伯即可。”
“此去千里之遥,父亲身边若是没有亲人照顾,我又怎么能放心呢?”谢希平急忙说道。
“不然。”谢京笑道,“这次在天牢中,我结识了一个叫做彭念的人,他是署理玉田县令,此次也是因为失土之罪,被判流放陇原河州,其家人也被判一同前往。有他帮忙看顾,比你在我身边更令人放心。”
“你自己也是从小娇生惯养,若是跟着我到陇原河州,你是能帮我煮饭呢,还是能帮我洗衣服?”谢京甚至还为此说了一句玩笑话。
见父亲自有定计,早有安排,谢希平也不再劝说。话说回来,他父亲也确实需要留下一个得力的人手在京中,才好寻找机会帮其脱罪啊。
不过,谢家财产已被官府查抄,姐姐谢娜那里,本来就是让赵公公喜当爹,人家好心好意,给了谢娜几百两银子,让其便于营救家人,已经是颇为有情有义了。这才父亲谢京前往陇原河州的盘缠,谢京也没有脸求到赵公公这个便宜姐夫那里去。
近段时间以来,谢京在傅检家中暂住,和这位顺天府学训导多有接触,按理说,他可以找傅检借银子。
但傅检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手里头积攒的银子有限,即便能向他借到一些,估计仍旧不够,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谢希平便厚着脸皮,去了隔壁周进家中,向这位一品松江伯求助。
谢希平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响了周进家的大门。
想当初,周进刚到北平城中,曾到国子监扩充人脉。那时候,谢希平作为国子监正取生员,看待周进的目光,还难免有一些傲然之意。
可如今,这才过去了短短四年左右时间,周进便有了进士功名,一品松江伯身份,两任六品官员履历,而他谢希平,不但啥都没混上,还摊到了一个犯官父亲,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谢希平被周进家中小厮,接引到外书房中。
当门扉缓缓打开,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熟悉而威严的身影——松江伯周进。
周进身着华贵锦袍,气势如虹,与谢希平那略显寒酸的布衣形成鲜明对比。谢希平感觉自己仿佛矮了一截,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自卑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