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河,一来他是《青年诗刊》创始团队成员,和周进、陆秀峰二人交好,自然希望他们两人也能够金榜题名;
二来他是陕甘行省金城府人士,这次春闱会试,陕甘行省所有举人全军覆没,他若不出声,等到陕甘行省举人在春闱会试中颗粒无收成为惯例,他今后参加会试,怕是也落不到好处。
他当然要积极奔走,热情联络了。
陆河介绍说,“现如今,顺天府籍贯举人,齐聚顺天府衙门,恳请顺天府尹王允代为上奏,为祖籍在顺天府的读书人发声。王允大人当场表态说,这件事情他接下了,若是本届春闱会试,最终没有一个祖籍顺天府的举人上榜,他这个顺天府尹便干脆挂冠而去,不干了。”
“王允大人还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粟米。在顺天府衙门前聚集的数百位读书人,跟随在王允大人身后,正准备集体向礼部请愿呢。”
周进慨叹道,“这么猛?看来我也得前往现场,参加这次集体活动,不然我以后在顺天府乡党面前,实在是说不起话啊?”
“走走走,一块儿走。”陆河催促道。
他还介绍道,齐鲁行省的举人们,早已去了礼部大堂讨要说法,新任齐鲁行省布政使蓝海平,因为不愿意替这些举人们出头,被唾骂为“齐鲁之耻”,气得蓝海平一口气没有上来,送到太医院急救去了。
齐鲁布政使蓝海平不愿意出头,是因为他摸不清这里面的深浅,不敢轻举妄动;而顺天府尹王允却亲自带领顺天府籍士人,向礼部讨要说法,想必对此早有盘算。
难道推荐北静郡王水溶出任春闱会试总裁官,是张楚一系的阴谋不成?
这时候,周进听到陆秀峰问道,“那陕甘行省的举人们有什么异动没有?”
陆河支支吾吾地说道,“咱们人数少,有名望的举人们不多,只能跟随在顺天府籍举人和齐鲁行省举人们身后,做一些敲敲边鼓、以壮声势之类的事情。”
周进和陆秀峰二人心想,这就有些过分了啊,合着你们一点儿风险都不担,跟在别人身后捡现成?
但他们俩转念一想,朝廷是否补录还未得知,能多一些读书人敲敲边鼓,跟在众人身后嚷嚷几句,也是一件好事,便不再吭声了。
三人赶到礼部大堂外面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士子,既包括参加本届春闱会试的三地举人,也包括在国子监、顺天府学就读的三地生员,可谓群情激愤。
礼部司官张有为前段时间被勒令在家反省,好不容易走了礼部侍郎钱敬文的门路,大事化小,由礼部郎中贬为礼部主事,就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不由得大呼倒霉。
更令他感到牙疼的是,周进这厮也在人群之中,时不时跟着瞎嚷嚷几声,张有为还不敢呵斥他,反而请求周进稍安勿躁,等待朝廷给出说法。
周进心中觉得好笑,趁他不注意,踢了这厮一脚,也就算了。
大周朝的庸官、贪官本就不少,也不多张有为一个,没必要和人家较真、死磕。
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争取会试补录才是第一要务啊。
事实上,水溶在得知顺天府、齐鲁行省、陕甘行省三地落榜举人群情激愤,控诉本届春闱会试不公后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
考虑到南北榜案的这个先例,他也无意于替自己争辩,而是首先向朝廷坦诚错误,并建议内阁接手,对三地落榜试卷进行补录。
今上和忠顺王很满意水溶的认错态度,罚了他半年俸禄,另一位总裁官毕景曾也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随后,由忠顺王陈西宁和内阁首辅张楚领衔,于三地落榜试卷中,择优选出五十份,呈上到今上面前,再由今上决定补录与否。
最终,今上于这五十份试卷中,共录取了三十五名,其中:顺天府籍举人十二名,齐鲁行省举人十五名,陕甘行省举人八名。
周进和陆秀峰二人,都名列其中。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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